虽然这种手段老套,但总是好用。
所以经久不衰,被老首领拾起来。
遗憾的是,这套路对我其实并不起效。
若非为了完美的谢幕,我根本不在乎老首领隐藏的威胁。
至于观看处刑……
也不是谁都像江之岛盾子一样有这种奇怪的爱好。
虽然远远跟着的人确实不少。
一般人看了,只会有心理阴影吧?
没看到连港口Mafia内部的人,也在与我的视线对上时不忍地移开了目光吗?
怕死。
又良心未泯。
所以才会不忍,才会选择自欺欺人。
我完全可以理解。
这没什么好迁怒的。
越往里街区走,就越难看到海。
虽然是处刑,但老首领也没有硬性规定地点。
所以选择主动赴死的我任性地停了下来,为自己选择了最有美感的逝去之地。
我的动作被周围的押送者注意。
不等他催我,我便朝他们笑开,“看在我一直配合你们的份上,我想自己应该有选择被杀地点的权利?”
他们无法回答。
我注意到那些偷偷跟在队伍最后的居民有的抹泪,有的被人拉住,好似想把我劫走亦或只是单纯地送行。
啊,所以美丽地去死,就更重要了吧。
“这里风景不错。”越靠近港口Mafia的地盘,周围的建筑便越少,也越来越难看清外围的景色。
所以我说,“这里也是最后能看到海的位置了。”
大概是没见过快死了还能笑得这么轻松的人,听到我的话,押送者同情、惋惜的态度未变,眼底却浮现几分畏惧。
最终,领头的男人斟酌着回道,“首领下令处决,地点确实没有规定……你是想?”
“既然你们的首领没有下达相关的命令……”
“那就在这里,动手吧。”
鸦雀无声。
片刻后,看出我不准备耍花招、真的只是单纯想自己定死亡地点的领头人严肃了表情——哪怕只是一会,哪怕只是无法改变结局的几分钟,也会有人在面临死亡时不甘心地挣扎。
可他看到的我,却完全没有这种打算。
这让他下意识站好,盘踞心间的疑惑好似被拨开了云雾。
虽然没有行礼,但他的态度变得尊敬,“安洁尔小姐确定吗?”
我点头。
然后想到了什么,我又不好意思地开口,“麻烦不要瞄准心脏,那样一时半会死不掉。”
“这里。”我点了点眉间,又点了点太阳穴,气定神闲地补充道,“用枪的话,这两个位置死得更轻松吧?”
他点了点头。
或许是同意我这微不足道的要求,领头人向执行处决计划的成员低声吩咐了两句。
本来不紧张的我,在看着他们准备时又有点紧张了。
主要是怕他们的动作不够利索,让我感觉到疼。
我还是挺讨厌疼痛的。
我将目光放到远处依稀可见的海平面,主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等待着最后的审判降临。
笔记本上显示着我及时写下的文字。
而书灵则坐在它习惯坐着的位置,无聊地晃动白影做的双腿。
看到它这么轻松的样子,我也不由跟着放松下来。
准备很快做好。
他们没有通知我,而是转而面对远处看不清具体面容的人群。
“你们看好了!”无可奈何遵循老首领命令的领头者开口,“这就是你们违抗港口Mafia的代价!”
执行人将枪口对准了看风景的我。
在他开启保险,尚未按下扳机的那一刻,我写下了最后的文字。
[处决开始了。]
[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的安洁尔并不害怕,甚至十分从容。]
[有人不解她的顺从。]
[她有实力超群的哥哥,还有暗中帮她的好友,更有无数心系于她的民众……她有无数机会逃跑,或是让人代她受过。]
[她明明可以做到置身之外,却从未想过施行。]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她的理由。]
[只有那些与她抱有相似、或相同目标的人知道,她到底为什么选择了一条死路。]
[她是在以自己的死亡为引,点燃怯懦者的勇气。]
[她在无声地宣告。]
[统治者即将面对被压迫者们的反抗。]
写完最后一笔,我彻底放松下来。
子弹即将穿过我的头颅,而我顺从接受。
大概是某种奇妙的感应。
在最后一刻,只是我随意地一瞥,我看到了意料外的观众。
——是太宰。
我曾真心觉得,他不会来看我的死刑。
但他来了。
真是给我添麻烦。
我想。
再怎么聪慧、再怎么游刃有余地戏弄各大黑帮,太宰治也不过是个才十四岁的未成年。
让一个未成年亲眼看着自己的小伙伴死亡……岂不是显得我太不人道!
没办法,我只好重操旧业。
至少太宰不是真人,我的话不再含有任何报复的想法。
首先需要一个安抚的笑容。
然后用唇语说出相应的词汇。
毕竟,被人注意到他就不好了嘛。
让我想想,说什么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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