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妍缩坐在餐桌旁,将整个腿都包进裙子,蹲坐着,率先挑了一块芋泥芝士球。熟悉的、令人欣喜的甜味顺着舌尖渗透进皮肤的每一寸,她才感觉自己恢复了活力。
有些事情,在有意图了以后就没有那么令人踌躇。
垃圾高热量的食品通通变作抚慰药剂,她怏怏地吃一会儿,精神渐渐地恢复,终于知道卓启扬那番话有何而来,同样开始朗声批判,“小扬不陪你,我也不陪你去了,让你一个人去卓叔叔那儿挨打去吧!”
拿出手机,私信和评论区已经多了一天的留言。
粉丝们以诚挚的心感化着她,讨论起她的下落:“小沉姐怎么一天没出现了,以前不是都要回一些私信或者评论的。”
“来了来了。”
臣妍答完这四个字,才发现累积了不少条的微信消息没有回复。
昨天晚上睡得比往常都早,朋友的,甲方的……通通只能以生病作借口,给一个得体的回复。
色令智昏——她脑子里冒出四个字,又往嘴边塞一个芝士球。
周缘缘是其中最显眼的一条,问的很霸道:今年跨年不能一起过了,礼物是直接给你还是寄给你?
她自认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因此说的是,“还有寄这个选项?下周出来做SPA。”
给对方的礼物早就已经挑好了:一套对方喜欢画师的精装四格漫画绘本,解乏解闷都可以,最适合周缘缘这样繁忙又爱惜书籍的上班族。
卓灼终于回归到那个优秀的科研代表状态,她就抱着笔记本,放在床上电脑桌,审核起拍片成果。中途注意到他稍稍坐直的放松动作,卡准时机,笑着说,“想起来了……你不是也会拍照么,什么时候也当当我的摄影师。”
至少,从那些无意瞧见的风景照,可以得出他不是个生手,至于拍人是不是依旧能保持水准,这就不得而知。那些照片,国内的景点尤其的多。
臣妍在长江以南上的大学,一眼就认出其中好几座寺庙,好几处湖泊,都是当地有名的代表,餐食消遣同样贵于其他不知名的地方。卓灼的旅途喜欢冒险,她还以为他尽可挑选人迹罕至的地方行走,看不上大众聚集地。
卓灼这会儿不再那么‘犯浑’,又是凡事皆有回应,不做停顿,精简答应着:“随时。”
臣妍哀叹一声:“唉,算来算去,还是我亏了。”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这会儿又愿意同甘共苦了,“以后我陪你回去,兴许还要遭受身体上折磨,回我家,至少只是语言上的困难。”
和周缘缘做SPA的当天,负责她们的两位服务人员尽职尽责,做完全套的按摩和面部护理后,又将她们引至私密包间,端来新鲜水果,酸奶和热热的银耳羹。
这家SPA是仿日式的装修风格,臣妍想,但老板大抵没有考虑过,这样一张薄薄的纸板推拉门,隔音效果约等于没有。
隔壁同样彼此结伴来的姑娘们闲聊,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大到国际形势,小到鸡毛蒜皮。
一说:“真的,这日子过着,吵着吵着就觉得好没意思。我又不是为了给自己找罪受才非得要谈恋爱的,他打个游戏就不认人还有理了?我又不是那个害他不能上分的队友,他干嘛整的好像我是罪魁祸首,非要跟我争个对错高低,我还没跟他说道呢,说好的做饭洗碗分工,他老是能抓准时机去洗手间,真是懒牛懒马……”
另一却忽然沉默了,过了片刻,才沉重地说:“……这回我不劝了,真的,姐们儿你也别怪我。我是真的劝了很多次,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你又回去找他。我是真怕以后你们俩婚宴还请我去当伴娘,孩子满月宴请去认干妈,为了未来,还是给我一条活路吧。”
言语间的真诚足足有十万分。
“你们这情况,说白了不就是纯粹的,把负面情绪留给身边最亲近人的问题么。”
最后,这一方总结陈词,一针见血。
臣妍嚼着提子,听着絮絮叨叨的八卦,浑身放松,就生出一点睡意。
与此同时,周缘缘平地一声雷的,在这阵动静间淡定宣布:“我分手了。”
臣妍愣了愣,知道这会儿对方需要的并不是安慰,立刻诚挚地接话:“好!”
她高兴起来便很豪气:“晚饭我请,你随意挑。”
“今晚不醉不归!”
说到就得做到。
这种令人畅快的时刻,规矩众多的西餐厅和中餐馆都是不怎么合适。
她们俩直接相会在小吃街烧烤摊,因为时间刚好,恰巧免去了需要排队的烦恼。
羊排啤酒解千愁,臣妍酒量是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那一类,遇见这样值得发自内心庆贺的事情,一时高兴,就难免高估了自己。当事人虽然属于少话的脾气,但多年不上不下的感情终于有了决断,同样难得地放纵自己喝了酒,两个人都有点不甚清醒,还是臣妍保持着乍现灵光,给人打去一个电话,晕晕乎乎地等人准时准点到达。
“先送缘缘回去。”
她满身酒气,还非得坚持着照顾完好友,在司机的陪伴下将对方亲自送上楼,盖好被子,拿好药,倒好热水。
完成这一切,人倒在副驾驶,听到手机的响动,基本是本能地提不起劲。手机铃响,只能对着屏幕对面没什么力气地小声喊,口齿含糊着,像个小孩子,“妈妈,我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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