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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终了,薛玥伏地而拜,女孩声音大了些,“祝我大齐年丰安泰,祝三哥平安顺遂。”
    旁边的姜美人已经从惊惶中反应过来,对女儿使着眼色,提醒她祝福皇帝,薛玥却没有再说下去。半晌,皇帝笑了一声,“常修,赏。”
    薛玥拜谢后退回席间,宴席间安静下来。薛瑜预想中的德妃与贵妃争斗大战没有出现,小花园里静悄悄的,除了杯盏声几乎没有旁的声音,他们仿佛吃的不是美味佳肴,而是断头饭。气氛太过诡异,连薛瑜都没了胃口。菜肴一流水地送上来,林贵妃坐在皇帝身旁没吃多少,整场宴席都在提醒背后的常修为皇帝布菜。
    她饿不饿薛瑜不知道,但看皇帝夹三筷子只吃一筷子的样子,显然不大高兴。
    皇帝放下筷子,起身看向薛瑜,“明日别忘了。”席间不管是还在吃或是在装样子的人都一同放下筷子,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林贵妃送皇帝离开,第二个走的就是德妃母子,薛琅扯出假笑,“三哥可得好生临帖,才不负弟弟的一片心啊。”
    薛瑜温声道,“我入朝为陛下分忧,可惜不能随侍师长身边,四弟要多为我尽心才是。”
    “哼。”薛琅甩袖离开,德妃倒是补了几句没营养的场面话。
    姜美人与女儿候在旁边,等到德妃离开才敢上前小声告辞,薛瑜瞥了一眼女孩脸上未褪的红晕,叮嘱道,“果酒虽适口,后劲还是有的,您回去多多注意,我让人送您。”如今她支使一两个清秋宫宫人干活还是可以的。
    “不、不必了。”姜美人像个受惊的兔子,摇摇头揽着女儿半边肩膀后退,“三殿下留步。”
    两人相依偎着往外走,身旁没有宫婢跟着,一时竟说不清是谁依靠着谁。
    小花园里的残席很快撤下,宫婢宦官们手脚利落,等殿内重布上一桌菜肴时,林贵妃正好踏入殿门。被嬷嬷转达要等着贵妃回来的薛瑜守在门口,扬起笑脸,“母妃。”
    林贵妃与她一同进殿,刚关上殿门,贵妃的神色就松缓下来,顺了顺气才坐下,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喝些汤水再回去,明日早起,苦了你了。”林贵妃绝口不提皇帝带来的心慌,但神态举止,无一不透着畏惧。薛瑜看着她三分真七分假的表演,笑容一点点淡了下来,垂眼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再苦也值得的。”
    至于是为了真皇子值得,还是为了自己值得,就看她怎么想了。
    林贵妃翘起唇角,轻叹道,“阿瑜这般讨人喜欢,连陛下都对你多加青眼,以后和老三在一处,要多多帮扶他才是,你们同心同德,我这个当娘的,才能放心。”
    薛瑜点点头,成功蹭到贵妃爱心炖汤一碗混饱肚子。
    看着薛瑜离开,守在殿内角落的嬷嬷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娘娘,这……京中贵女的画像,还要着人送来吗?”
    “当然。”林贵妃舀起一勺金黄色炖汤送入口中,凤眼微弯,笑意温柔,“她总不会还想做老三的正妃?月底秋狩前看过画像,在围场正好能见见人,也好让老三自己瞧瞧。”
    回到小院时已经是掌灯时分,流珠为薛瑜准备沐浴。厨下抬来水就赖着不走的嬷嬷与宦官们伸长脖子往浴间里看,被她挨个敲了出去,那抹口脂印的事在她心上转了两圈,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秋夜微凉,薛瑜包着长发出来,见到院中候着的人有些不太适应,沉声道,“流珠,收拾完进来。”
    几人互相挤挤眼睛,嬉笑着被赶进浴间抬走脏水,流珠打理好浴间,闩上小院院门,敲门进了主屋。薛瑜长发散开,有些滴水,被风一吹凉快得恰到好处,干脆也不收拾了,流珠看见却是一急。
    “殿下,您这样要生病的。”她提了小炉进来,蹲在旁边拿干布巾包着薛瑜的长发一点点烘干,见薛瑜正在写写画画,连抱怨声都低了下去。
    薛瑜画的正是袖箭的结构图,光靠脑中想象还是有些不足,边画边改,听到声音抽出一缕思绪笑道,“不是有你在吗?”连路引都准备好了,前些天流珠也摸清了光禄寺的出宫时间,不怕意外的话随时能走。
    她正想让流珠去拿路引,笔下一顿,忽然想起先前忽略了的问题。
    袖箭是个新物事,假借其他制作之名让唐大匠允许她开炉应该不会受到阻碍。手稿上弹簧和机构的计算比例已经有了雏形,拿去天工坊开炉制作会有些瑕疵,但问题不会很大。但是明日大朝后不久就是赐食宴席,按照往年时间算结束后已经临近宵禁,根本没有时间去天工坊。
    明日不行,就要拖到后日,拖得时间越长越容易出意外。薛瑜抿了抿唇,没有说出路引的事。
    夜色渐浓,流珠烘好头发,为她松松挽起,拨了拨灯芯,“殿下,该睡了,五更天前就得起了。”
    薛瑜折起手稿,叹了口气,“你也早些睡。”要为她收拾桌面的流珠一怔,低头应诺。
    第35章 . 尚书 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官
    “月儿弯弯, 花儿美美,孩儿睡……”
    方锦湖翻墙进府前就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歌声,他拉开门, 门外披头散发的妇人侧坐着靠着门框, 手里攥着一把小花。几支海棠里混了一朵硕大的菊,只是显然摘下来时间久了, 已经谢了一半,但她没有发现。
    “小湖什么时候回来啊?”她仰头问着门前另一个人, 方府的男主人眉间纹路深深,轻声应付着,总说不出一个具体的时间。好在妇人似乎并不需要一个答案,问完又垂下头,对着花儿唱起摇篮曲, 曾被她珍之重之的布娃娃斜插在衣领里,可笑地露出半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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