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他的衣襟,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诫之。”
裴申扭过头看了她一眼,红着眼睛不想讲话。他用力的掰她的手,可是他越用力她越纠缠。
他有些恼怒,偏偏她是公主,又是个女人,他不能伤她。
裴申气急,解开衣带就把那外袍脱了下来。寿阳公主看着自己手里的衣物,又远远望了望裴申,觉得有些费解。
他昨日那样主动热情,而今这幅样子却是为何?
裴申抛下外袍退了数步,捏着深衣的手指还在发颤。
他望着寿阳公主,半晌才哑着嗓子问道:“这算什么?”
他同意迎娶她,并且已经跟她办过婚仪。他没有说过他不愿意与她同房,她又何必用这么下作的方式逼他就范呢?
她想要的就是这样么?就是要把他最后一点自尊碾得粉碎才如愿么?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天底下年轻进士千千万万,状元也每三年就出一个。为什么偏偏是他?
裴申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重新问了一遍:“公主殿下,您说这算什么?我在您眼里,究竟算个什么?”
他握紧拳头,声音近乎嘶吼。
他在入公主府之前就做好了受委屈的打算。他原本以为即便是不相爱,他们至少也可以相敬如宾,倘若生了矛盾,大不了他多退一步也就罢了。现在看来,他是大错特错了。
什么驸马?不过是贵人消遣取乐的玩具罢了!可笑的是昨日婚仪还有那么多人赶来祝贺,仿佛他是有多么幸运一般。
寿阳公主见裴申这副样子也有些茫然。
他们刚刚成了婚,昨夜还恩爱绸缪,这才不过一宿的功夫,事情为什么又突然变成这样?
第72章 . 玄凤 他的飞羽也早已被人剪掉了
寿阳公主觉察出来裴申的异常, 特地把身边几个伺候的宫人都叫过来问了问,这才知道昨晚小信子自作主张的事情。
府里的下人竟然敢背着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寿阳公主震怒, 将小信子好好骂了一顿, 又令人打了小信子二十大板。处置完奴才之后,寿阳公主特地差人将事情的处理结果知会了裴申, 既是给他一个交待, 也意在示好。
其实裴申对寿阳公主的这个处置并不满意。国子监教训犯错的监生的时候还会打一到两百大板, 这公主府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倒宽容,只二十大板这事就算过去了。
裴申也没想过因为这事儿就把犯事的奴才都打死,可是他听到小信子的惩罚的时候就觉得寿阳公主只是在敷衍他, 甚至是在纵容公主府的这帮奴才欺侮他。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恶毒,可是事情的结果摆在面前, 他很难不做此想。
不管寿阳公主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既然已经处罚了小信子, 便是给足了他面子。他应该借坡下驴,否则就显得他有点太不识抬举了。
小信子挨了打之后歇了半日,傍晚的时候就跑来找寿阳公主哭诉, 解释了下自己之所以在驸马的合卺酒里下/药的原因。
小信子向来巧舌如簧,又跪在地上哭了半晌。寿阳公主心软,见小信子可怜, 又有感于他对自己的一片忠心, 最后不仅没有再怪他,还赏了些东西, 让他回去休养几天。
她和裴申已经是夫妻了。即便是下人不懂事乱用了东西,但是也是为她考虑。听小信子说,那药不仅对身体无害, 而且还补精益气,好些王爷侯爵也经常会在闺房之中吃这些东西。若非他是不想同她行周公之礼,否则她也想不出来他还有什么可气的。
她不怪他早上突然发疯一样的对她大吼大叫,还惩治了奴才,给他个漂亮台阶下,他应该没有理由再生气了。
裴申之后果然没有再提这事儿,一个人在书房里闷了一整天。
晚间的时候有下人来请,说天太晚了,叫裴申早点回去休息。裴申不好推脱,只好跟着下人们一起回了卧房。
裴申回去的时候寿阳公主正在沐浴,也有奴才伺候他收拾了一下。
他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他们是新婚夫妻,今天晚上必定还是要同榻而眠的。倘若再出现同样的事情,只怕他还是不能拒绝。
寿阳公主沐浴完了,起身正要去更衣,眼看马上就要到避无可避的情况,裴申索性脱了靴子合衣躺在丸子床上装睡。
又隔了好一会儿,卧房的蜡烛都熄灭了,裴申感觉到被子被掀开,身边又躺下了一个人。
他背对着寿阳公主,明明已经极力在远离她,可是鼻尖却萦绕着她的味道。他僵着身子不敢动,感觉自己的忍耐快要到头了,随时都有可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寿阳公主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腰,鼻尖在他的后背蹭了蹭,很快就睡着了。
裴申听到寿阳公主均匀的呼吸声也松了一口气。
他好像是有点杯弓蛇影了。
不过想来也是可笑,他而今这副样子又是要做什么呢?事已至此,他难不成还要给自己立一个贞节牌坊吗?
现在就连他也开始弄不清他自己了。
成婚第三日清晨,裴申和寿阳公主一起起床用了早膳。两人的话不多,但大体上还算是和谐,没有再发生新的龃龉。
大锦有新妇三朝回门的风俗,寿阳公主出自皇族,规矩更是不能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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