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不来,他就可以当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仿佛他们之间就有挽回的机会一样。
虽然谁都知道,这并不可能。
晚间宾客都散尽之后裴申也被奴才迎入了洞房。
喜娘捧着玉如意叫了裴申一声:“驸马爷,您该揭新娘子的盖头了!”
裴申望着榻边坐着的新娘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点了头。
“好!”裴申接过玉如意挑开了寿阳公主头上的红布。
盖头掀开之后,寿阳公主抬头看了裴申一眼。她轻轻微笑,望向他的眸子灿若繁星。裴申要回头将玉如意还给喜娘,脑袋直接就别了过去。
太监小信子和宫女芊芊都是寿阳公主的亲信,寿阳公主成婚,他们两个自然是要在旁边守着的。
看着这一位一身反骨的驸马爷,小信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当初圣上赐婚的时候这厮就寻死觅活的闹情绪,如今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他竟然还敢如此敷衍驳公主的颜面?
这不太行!
倘若新婚之夜这厮又生他念,婚礼第二日婚床上的素帕没有落红,旁人难免会议论公主的贞洁,那岂不是要伤公主的颜面?公主千金之躯,总不能低声下气开口求他。他一个寒门出身的酸儒,哪能一再给他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芊芊在准备合卺酒的时候被小信子叫到一边。
小信子提出来要用药的时候芊芊略有些犹疑:“咱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
“哪里不好?这药只是助兴,又不伤身体,倘若是公主想要孩子也完全没有妨碍的。京中多少亲王郡王有不听话的侍妾都用这个,没有半个失手的。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她们也就服服帖帖了。咱们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难不成还比那些王爷差么?那些王爷用得,凭什么我们公主就不能对人用?”
这话的逻辑似乎无懈可击,但是芊芊还是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可驸马爷是公主的男人,跟那些王府的侍妾是不一样的吧?”
小信子摇了摇头:“不仅是王府里的侍妾,王爷们讨小倌的时候,也是用这个药,都一样的。”
“……”有道理。
小信子怕芊芊再变卦,又拉着她讲了很多道理。
这位驸马爷虽然在名义上是公主的丈夫,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寒门子弟,即便是考中了科举,朝堂也不会给外戚出头机会。他即便是要摆主子架子,借的无非也是公主的势。
公主最是爱惜奴才,若奴才们是真心为了公主着想,即便是之后事发了也挨不了什么罚,兴许再隔些日子还会有赏赐呢。
他们俩作为公主的奴才,要考虑的只有公主!他们岂能让这个新来的驸马爷忤逆公主,惹得公主不快呢?
芊芊闻言深以为然,决定配合小信子。
掀了盖头之后喜娘又围在新人身边说了好久的吉祥话。再之后就是饮合卺酒了。
小信子给了芊芊一个眼神,芊芊急忙把备好的合卺酒端了上来。
裴申知道这是婚仪中必不可少的程序,所以也没有什么反应,木然的拿起一卺就要喝,却被小信子拦下:“驸马爷,这不是您的。人有男女,卺亦分阴阳。这两卺本是一体,而今一分为二,您拿的这个属阴,是公主的酒。”
裴申书读的不知道是这阉人的多少倍,从未在书中读到过这个道理。但是他不想因为这些小问题再同人纠缠,所以索性放下这半个匏瓜,拿起另外一个一饮而尽。
寿阳公主拿过他刚刚放下的那酒,抚着那牵着两片匏瓜的红绳,脸有些发烫,半晌才捧着合卺酒慢慢喝下去。
合卺酒喝过之后,寝殿伺候的人就都散了。
裴申坐在寿阳公主身边发着呆,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过了好半晌,寿阳公主几乎都怀疑他是不是要这样同她枯坐一夜,裴申却突然扭过头望向她。
他的眼神很陌生,但是却很热情,比往常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要讨人欢喜许多。
寿阳公主也不清楚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有如此大的转变。但是这个人是她心仪的人,她费了好些功夫才同他成婚,他既然主动她就必定不会拒绝。
裴申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看过那么多书懂那么多道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的意识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的脑袋混混沌沌,原本苦思冥想不能平衡的梦想、爱情与尊严全都被冲散,包括他从小被教育接受的礼义廉耻,此时也都被抛得干干净净。
他平素最擅长克制隐忍,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实在无能为力。
第二日清晨两个人还纠缠在一起。裴申认床,即便是极软极华贵的床也有些睡不习惯,所以他很早就醒了。
他一睁开眼就是寿阳公主的脸。她攀在他的身上,睡的正熟。
裴申怔了一下,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昨晚都发生过了什么。
昨日的事情虽然并不是他能控制的,但是具体发生过什么他却都知道。他在席间虽然喝了一点酒,但是他自有忖度,直到喝那合卺酒之前,他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
后来为什么突然成了那个样子,他即便是再傻也明白是因为什么了。
他咬牙推开她起身,低头去拾地上的衣服。
寿阳公主被他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他收拾着衣物打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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