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是为了他难过。
虽然她不觉得辰濡讨厌,有时也会觉得他很可怜,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没有一分一毫的位置是留给他的。爱情没有,同情也装不下。
她只想等舞剧散场之后,突然出现在后台,给他一个措手不及的“惊喜“。
是报复还是试探,她也来不及细究了。
大剧院她不是第一次来。小时候来过,长大后,彭奕泽进入芦城芭蕾舞团担任群舞演员的时候她就来给他捧过场,散场后还去过后台,这里对她来说熟门熟路。
然而她的举动让辰濡摸不着头脑,见她直闯后台的模样简直把他吓到了,可任凭他怎么叫她她都置之不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她后面走。她走得很快,他跟得有些吃力。
起初有人试图拦住他们,不一会舞剧团有人认出了雷缃,便唤来了走在前面的彭奕泽。见到她出现在后台,还有个别人善意的起哄——看来,他们并不知道她和彭奕泽已经分手的事。
彭奕泽听到她来后台的消息便快步朝她走了过来。他才刚谢幕,来不及卸妆和更衣,身上穿着的还是表演服。
“恭喜你演出成功。“雷缃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尽量保持着语调平稳。
“谢谢。“彭奕泽朝她的身旁看了一眼。
雷缃发现了他的视线方向,一把挽住了辰濡,差点把他的拐杖碰掉:“跟你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辰濡。”
感觉到辰濡的手臂颤了一下,雷缃扭头朝他笑了笑,又将他挽紧了一些。
“缃缃,你这是在做什么?”彭奕泽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
“没什么,就是交了个男朋友嘛——哦,和你完全不一样的类型。你说不够成熟——也许吧,我配不上你的成熟,所以我现在学乖了,就找一个比我更年轻的,他不会嫌我不成熟。你说我们不过是外貌上的吸引——我告诉你,我不是那种只看别人身形漂亮就能爱得死心塌地的人,只要喜欢,什么样的长相都可以。我就是喜欢他,他比你有趣。”
“所以你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个人的?”彭奕泽问,眉眼间愤怒又悲伤。
“这个人是上天安排的,我只花了三天时间就爱上了他,却抵得上我们的十八年!啊——”她略带夸张地发出一声短叹,“能用一个晚上的三言两语就了结的十八年,确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雷缃!”彭奕泽低吼,声音中有压抑的痛苦,“我不指望我们还能做朋友,但是你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我——你不能!“说着,他逼近到辰濡面前,捏住了他的肩头,狠狠地瞪着他道:“告诉我,她是从哪儿雇的你?演完这场戏之后请你离她远一点,你听到没?”
辰濡用力甩开了彭奕泽和雷缃的双重掌控,向后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幸好有侧面一堵墙挡了一下,他才有余力调整了一下拐杖,重新站稳。
“没有人雇我,我是来看芭蕾表演的。”他红着眼说,“很抱歉闯入了后台,我想这是个误会。”说着他转身就走。
雷缃看着他的背影,一丝良知涌上心头。她利用了辰濡,在明知道无论如何今晚他都会受到伤害的情况下,她还是选择了这么做。她卑鄙、她自私、她罪大恶极!
这一刻,她忘记了彭奕泽,奔向了辰濡。
“缃缃!”彭奕泽喊道,“以后不许这么幼稚!如果你再继续任性,早晚是会被骗受伤的。”
她头也不回地跟着辰濡走了。
“你去哪里?停车场在地下。”要紧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她却不知怎么开口。
“我自己坐车。”拐杖交替向前,辰濡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虽说的是气话,她听了反而松了口气——至少他还愿意回应她。
“我错了。”她决定先认错。
辰濡停住了脚步,回身道:“是我不该来这种地方——它不属于我。你算了,我想我最好还是像那位芭蕾演员所说的——演完这场戏后离你远一点。”
“辰濡,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利用你。”雷缃泪盈盈地看着他,这一刻的泪是发自内心的忏悔。“我知道用这种方式在前男友面前演戏很愚蠢,可我就是魔怔了,我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
“所以,你赌他还会因为你过得不好心疼你?”辰濡苦笑,“你还不如找个比他看上去更优秀的男人陪你演这出戏,起码你能赢得尊严,可是你偏偏要找一个处处不如你前男友的残废。就算他因此对你有一丝歉疚,那又怎么样?男人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和女人复合,除非他还喜欢她。”
“你懂的还挺多?”雷缃看着他略带稚嫩的脸,忽然觉得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套爱情道理的样子莫名可爱,便凑近了些问。
他瞬间没了气势,低头道:“我是没谈过恋爱,可我毕竟也是男人”
“想谈恋爱吗?”她鬼使神差地问。
“不想。”他退后了两步,“对了,你三个月后再来找我——一次就好。”
“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
“今天晚上,你为我和我的拐杖买的两张票,我会还你钱的。”
“说好了我请你的。”
“不,我不接受。”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很严肃,“你并不是诚心邀请我看芭蕾,我也不承认我是接受你的雇佣陪你演戏,所以,票钱最好还是分得清楚一点——你一张,我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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