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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过的地方,宛若一条红线。落叶枯枝被扫开,他佝偻着单薄的脊背,垂着两条手臂,双眼失去了神采。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声音问他。
    帕斯塔莱张了张嘴,他想说“我感觉很不好”,但是话说出来,却变成了“棒极了,我感觉自己此刻充满了力量”。
    “一共三截脊柱,分别对应三个守护魔神。”声音如影随形,“我已经帮你唤醒了第一个守护魔神。剩下的两个,需要你自己去努力。”
    “如何唤醒?”嗓音沙哑难听,似乎不是自己的声音一般。
    “濒临死亡的时候,魔神就会自动被唤醒。前提是你不可以退缩,不能够畏惧,不能够对自己选择的道路产生怀疑。”
    帕斯塔莱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了。
    “别这么气馁。你想,你变得更厉害了,她不是就能够注意、正视你了吗?人本质都是慕强的,你越强大,她停驻在你身上的目光就会越多。”
    确实是这样,可是他此刻在意的问题,根本就不是这个。
    “我……”
    帕斯塔莱整理着措辞,“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是当守护魔神被唤醒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的畏惧和怯懦好像变少了,没来由地变得自信与膨胀,脑子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回荡,让我撕碎一切、破坏殆尽……最让我害怕的是,我对她的忠贞和深信不疑似乎都在变质……”
    “这都是力量的结果。”
    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笃定地回答,“你的力量变得强大了,精神自然而然会随之增强,让你懦弱和逃避的理由将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对力量的自信和推崇。”
    “从前的关系里,你是弱势的一方,当然会优先想到被她引领,被她支配。我说过,人类的本质就是慕强。而现在,你才是双方之中更强大的那一个——”
    声音带着笑意:“这意味着,你可以交换身份,反客为主。你将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征服她,支配她,禁锢她,占有她。”
    帕斯塔莱沉默地低下了头。
    他垂着眼睫,深蓝色的头发遮住了脸颊和眼睛的情绪波动,已经走到人群和广场中的他像一只落单的雁一样格格不入。
    人来人往的边境线,到处都是每天出生入死的雇佣兵和拥有骑士保驾护航、前往历练的贵族们。
    声音依旧在他的耳旁不停地絮絮叨叨,在他听来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小。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与她相关的念头。
    他真的,不需要她的引领和支配,就能独自做好任何事情、做对任何选择吗?
    臣服于她,和让她臣服,哪一个才是他更加想要的?
    选不出来。
    帕斯塔莱苦恼地揪着头发。
    一旦离开了她,任何重大一点的决定都会让他犹豫不决、徘徊不定、停滞不前。
    这时,旁边低声的争执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一个红头发的少年啐了一口嘴里的血,玩世不恭地笑着看向另外一个黑头发的青年。
    青年看起来舟车劳顿、风尘仆仆,衣服上有没来得及抹平的褶皱,他脸色阴沉,眸中满是戾色。
    “回答我的问题,赫尔曼。”
    那青年抓起红发少年的衣领,把他往上提,眼神暗潮汹涌,周身气质肃杀,让帕斯塔莱以为几乎下一秒他就会拔剑捅穿红发少年的心脏。
    “我说过了,是她送的。你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这笑容欠揍得帕斯塔莱的拳头都忍不住硬了。黑发青年没拔剑属实他教养好。
    “这是我给她的东西,一次防御护盾都没有使用过,她怎么可能送给你!?”
    声音压得很低,也无法抑制喷薄的怒气。
    “不信的话,自己检查。”赫尔曼耸耸肩,“对了,我拿到手的时候发现胸针的背面刻着她的名字——是这样吧?如果是我之前看到了胸针特地去仿制的话,我是不可能会注意到这个细节的。”
    黑发青年摘下黑色手套,把指腹贴上冰凉的胸针背面。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之垂下头,把胸针扔给了对方。
    那青年的睫毛太长了,帕斯塔莱坐在一个绝佳的好位置都无法看清他眼底的情绪。他只是沉默着、沉默着、沉默着。
    沉默到他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他才再次开口:“她为什么……把胸针送给你?”
    少年整理着衣领,擦去嘴角的血迹,挑了挑眉:“毕竟我们是青梅竹马,她曾经钟情于我……可能是定情信物吧?当然,比起我们在森林里经历过的那些,定情信物都不算什么。”
    “定情信物?”
    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在白日做梦吗?!”
    气氛霎时间被拉紧了。
    帕斯塔莱坐得不算特别近,都隐隐感觉到一股电光火石的激烈碰撞。
    力量。
    他没来由地想,以他现在的力量,能打败这两个人吗?有几分胜算呢?
    “别用你的信条束缚你妹妹,德莱特。她有她自己的人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一拳过去。
    刚刚擦去血迹的唇角再次裂开。
    赫尔曼顿了两秒,反手朝着对方挥出更重的一拳。
    他咧着唇角不屑、轻快又报复地笑着:“德莱特,就算你不愿意承认,我也要告诉你。我们情意相投,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脖子上的咬痕、体|液的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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