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你爸妈不在家?”大门没关,她问正在扫地的外甥。
“还没下工,小姨你屋里坐,我去地里喊我妈回来。”头发枯黄的孩子倒腾着两只细腿要出门。
“不用喊,我就来给你们送点油,她不在家就算了,回来也说不到一会儿话,我待会儿还去你姥爷家。”苏愉拦住他,把罐子里两斤棉油跟小陶罐里的菜籽油递他手里,说:“菜籽油家里也不多了,等你小姨父再买回来了我再给你送点,专门给你吃。”这孩子一看就营养不好,牙齿稀疏。
“不用,家里有,小姨你拿回去……”他笨拙的推拒。
“好啦,小姨又不是外人。”她把散在筐底的奶糖也倒给他,“还有你姐姐的一份,你帮我转交给她。”苏愉揉了揉他后脑勺,让他放暑假了去她家跟两个哥哥玩。
看苏愉要走,小星拉着她车后座,说:“小姨等等,我给你拔筐菜,我家菜种的好,你在镇上吃菜还要花钱买。”他夺过车头上的篮子就往出跑。
苏愉随他一起去,没说家里也有菜园,这孩子身体弱但内心聪灵,拿了他的菜,他估计心里轻松些。
“那小姨走了,等哥哥放暑假了我让他俩来接你。”苏愉朝他摆手,出了村骑车不要十分钟就到了新河大队,她骑车路过的时候刚好瞅见她老爹在大队办公室外面跟人坐着。
“爹,回去呀?”她喊。
苏昌国见是她,对唠嗑的老伙计说:“我小闺女来了,我先回去了。”整个人乐呵呵的。
“爹,坐上,我载你回去。”苏愉两腿支地,怂恿老头坐上来。
“这是你家的车?那我得坐坐。”他一点都不怂,还让她把车扶稳了,别摔着他这把老骨头了。
“坐好了,走。”苏老头跨坐在自行车后座,拽着车后座,让丫头带他回家。
“呦,老村长也坐上自行车了!”路上见到的人朝两人问,他像个领导一样跟人摆手,苏愉听他一路笑呵呵的,到家下车了他开始哎呦,揉着屁股说:“这自行车不是人坐的,忒咯屁股。”
“我把垫子给卸了,下次绑上垫子你再坐。”她嫌绑垫子看着丑,不帅气。
“不坐了,人老了只剩张皮,你就是绑被子我都嫌咯人。”他一改之前敢尝鲜的心态,又犟起来了。
“爹,我想从村里买红薯面跟红薯粉条,你知道谁家这东西还剩的多吗?”她不跟他杠,说出她来的目的。
“都有,一家买个一两斤,三五家就够你们一家吃的了。”他从家里掏出个干净袋子,带着苏愉去找他关系好的人家买。
“小愉,还买不买鸡蛋?婶子家的鸡蛋还给你攒着呢。”苏愉的堂婶问。
“买,是蛋就买,婶子把你篮子先借给我,我没带东西装。”
“行,我出去给你扯把稻草垫着,路上别再碰破了。”
最后苏愉买了七斤红薯面,五斤粉条,三十七个鸡蛋,还有五个咸鸭蛋,她给老两口塞了十个鸡蛋,让他们自己吃,别又塞孙子嘴里了。
“买啥呢,大包小包的,像是逃荒的。”苏庆国守在村外的河桥边等着,看自行车后座两边挂的,还绑了一筐子菜,车头还挂了一篮子鸡蛋,也不怕走摔了。
“哥,等我啊?”苏愉下车问。
“嗯,麦子收了,去年你提的麦子村里商量答应给你,但只种了一亩,九十多斤的,你看什么时候给你送去?”苏庆国说起他蹲守她的正事,这事是村支部商量决定的,没征求村民的意见,所以他背着人找她。
“真给我?”苏愉惊喜,当时说的时候并没有抱希望,村里人哪会同意给她一亩冬小麦。
“你不要?”
“要,咋能不要。”苏愉喜眯眯的接受,问他能不能帮她磨成面粉,不然她空有上百斤麦子也吃不到嘴,镇里的打米打面的机子都还要介绍信。
“我给你开个介绍信,你自己去镇里打面,我天天忙的要死,哪有劲儿还去推磨。”实际上是怕村里人发现了说嘴,别看苏愉给的法子帮他们亩产增了五六十斤,但村里总有心里古怪,想搞事的人。
也行,苏愉让他早上七点半之前或是晚上七点以后给她送去,这个时间她都在家。
“那我明天早上给你送去。”他说定时间,问她在果园工作咋样?
“挺好的,哥你到时候想买水果找我,不要票。”苏愉说。
“行,挺好的就好。”苏庆国笑笑,“你之前卖工作的事你哥气的够呛,把你大姐也给怨上了,他忙着在村里借钱,第二天你大姐过来就说她把工作买下了,他气的骂她是土匪强盗。”说的话也挺没脑子,还说这事是他先知道的,要让苏敏把工作还给他。
“随便他怎么说,谁也没指望着他吃饭,有怨气他憋着。”一家子兄妹,当着他的面苏愉还不至于要掩饰对她哥的不屑,要不是爹妈还活着,姐妹几个谁还愿意回来。
苏愉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三个小学生放学,她把车铃按响,把三个人惊到路边,蹬着车踏板一马当先到家门口,笑盈盈地望着跑过来的孩子。
“开门。”她抬下巴。
小远听话地从脖子里掏出钥匙开门,平安扒着车上的东西瞅都买的啥。
苏愉从筐里捡起个咸鸭蛋,对二丫说:“明天早上问他俩要,要是没给你就是他俩偷着分吃了,回来跟我说,我把他们屁股打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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