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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页
    “南风。”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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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风不在,顾桢和裴西洲下班回到家,肩并肩坐在沙发上,像两个空巢老人。
    年轻英俊得空巢老人相顾无言,相看两生厌,总觉得哪里哪里都不对劲儿。
    顾桢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心道,长兄如父啊长兄如父。
    他和南风的极品爹妈不靠谱,让他提前很多年体会到了当爹的滋味。
    “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婚礼上,新娘的老父亲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南风离开家,让他莫名其妙联想到别人家里嫁女儿。
    估计那种糟心感觉,和眼前情景八九不离十,心里又堵又空。
    而身边的江大少爷一张俊脸冷若霜雪,那张冰块脸常年不带任何表情情绪,跟面部发育不良似的,警校同窗四年加共事三年,他还是最近一年才发现,这位大少爷其实是会笑的,而且笑起来还特别温柔无害。
    但是只有一种情况他会笑,那就是当他面对着南风的时候。
    南风那小家伙,小脸白白净净跟只小猪似的,真挺人见人爱的。
    裴西洲垂眼,茶几上还有南风之前买的大袋零食,因为没吃完又带不走,用夹子仔仔细细夹好了封口。
    她在家的时候,电视机发挥最大效用,总是传来各种热热闹闹的声音。
    从美食纪录片到烹饪教程再到养生节目,从动漫到相声甚至再到历年春晚小品集锦。
    伴随着这些声音的,还有一个笑得前仰后合窝在沙发一角的人类幼崽。
    她那张嘴好像片刻都不可以停下,要么就在“哈哈哈”要么嘟嘟囔囔,再就是咔嚓咔嚓啃薯片或者苹果。
    整天趿拉着她的小绵羊拖鞋跑来跑去,鲜活可爱,像一束光。
    而现在,她不在。
    -
    美术集训是每个美术特长生都必须经历的历练。
    南风的生活从上课考试写作业,变成画画、画画、无休止地画画,被素描色彩速写占据全部生活。
    她的白颜料用完了,补充新的,又不够了。
    就这样,从酷暑到初秋,再到某天早晨推开窗,看见银装素裹的一整个世界。
    半年来,没有一天纵容自己偷懒,没有睡过一次懒觉。
    即使感冒高烧的时候也一个人画画在宿舍练习分析自己的不足。
    唯一的放松,大概就是在画人像的间隙,画几笔脑海里的某个人。
    剑眉,桃花眼,梨涡。
    弯着眼睛的,皱着眉的,面无表情的。
    温柔的,冷淡的,无奈的,宠溺的。
    12月底,省联考近在眼前,南风却因为长时间压力过大心态有些崩。
    眼看同班同学飞速进步,状态一次比一次好。
    自己却经常坐下之后,大脑空白一片不知所措。
    画笔握在手里却像是利刃,刺得手心生疼。
    她想起顾桢,年纪轻轻开始带孩子。
    本来他那个年纪应该还是和兄弟喝酒插科打诨的时候。
    他买房,把她接到身边读高中,支付着学美术的高额费用。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要对得起哥哥,可越是这样想压力越大。
    怕考试发挥失常,怕美术不及格文化课也已经追不上,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怕哥哥和他对自己失望。
    明明他们都那么优秀。
    所以她必须一个人扛过去。
    南风出去洗了把脸,沉心静气又回到画室。
    考前一寸光阴一寸金,她分秒不敢浪费,一直在画室待到深夜。
    身边同学断断续续离开,亮如白昼的室内只有无数画板画架颜料,和一个她。
    万籁俱寂,墙壁上的钟表分针一格一格走过。
    南风蹲下来,把脸埋进手臂。
    不知过了多久,小黄人芭娜娜之歌响起。
    南风蹭蹭眼睛,视野从模糊变清晰,亮起的手机屏幕显示备注:
    裴西洲。
    她深呼吸,把满腔酸涩咽下去,确定声音听起来不会有异样,才按下接听键:“裴西洲哥哥,你下班啦?”
    “刚跑完步。”裴西洲边走路边和她说话,声音有些喘。
    南风的小耳朵,莫名其妙热了下,“嗯。”
    “最近还好吗。”
    南风乖巧点头,点完头才想起他看不到,赶紧开口:“挺好的呀。”
    电话那边顿了下,陷入沉默,南风刚要问问裴西洲是不是信号不好,就听见电话那边的人,她喜欢的人轻声问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呀,就是压力有点大……”
    南风敏感察觉自己眼眶要发热,是想哭的前兆。
    她真的太讨厌自己泪点低,太讨厌自己面对依赖的人就肆无忌惮一点儿都不坚强。
    像个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的小朋友。
    明明她只想和他分享开心的事情。
    她不想哭着和裴西洲打电话,即使很想很想听他声音。
    所以还是开始在脑海措辞怎么挂断。
    “南风,你还没走啊?”同学突然推门进来,从自己座位旁边拿起手机,“手机落在画室了,先走啦!”
    南风点点头和同学道晚安。
    “你还在画室。”
    “嗯……”
    南风紧紧攥着手机,贴近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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