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妍详细的讲述,瞬间点燃周咿心底的怒火。
“我第一个对付的人就是他!”
“周咿姐姐,不值当为陈斯绰那种人渣气坏自己的身体,我们一起想办法对付他。”穆妍年纪不大,心思却很通透,“我被他们打得半死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是找人帮忙打回去,而是曝光他们,然后把他们连锅端。”
叶新苗犹豫良久,仍然坚持最初的想法:“小妍,不要冒险了,报警吧!”
穆妍摇头:“不管用的,苗苗阿姨。街道办事处接到噪音扰民投诉,派人去查过,陈斯绰他们提前收到风声,把我们全部关进改造过的储藏室。那个地方打了隔断,隔开两层,我们在靠里的死角。街道办的人只能看见外间的几排架子,看不见一堵墙后面藏了什么。”
周咿攥紧拳头,手背的血管清晰可见。
“但凡检查仔细点,也不会和你们擦身而过。”
“那堵墙,这次回去我要砸掉。”穆妍说,“我在训练营里待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天,但即使这样,我也像死过一次似的。在我之前进去的同学,他们有人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月,已经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和同学说话,他们能听懂,却说不出一句话。”
第81章 穆妍09 解救那些孩子出来,并……
解救那些孩子出来, 并不是最困难的。
难度最大的部分,是一条道走到黑的家长。
孩子后续的心理疗愈过程,漫长而充满变数。已经犯下严重错误的家长, 百分之百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 只想要一个听话的、乖巧的、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孩子。
一个等同于“额叶被切除”的孩子。
穆妍仍在讲述, 周咿的思绪却悄然飘离。
那些被关在戒网瘾中心的孩子, 无论年龄大小, 他们均遭受了所谓的有效“治疗”——服用镇静类药物,巴甫洛夫训练,由轻到重的体罚, 人格上的侮辱,甚至是非人道的对待。
除了身体上的疼痛, 更多的是心灵被摧毁。
老贺说过, 人类青春期出现的“叛逆”, 实际上是童年期和成年期之间的衔接。
12岁至18岁,是人的一生最重要、最关键的时期。
只要孩子的监护人正确引导,接纳、倾听、包容,孩子绝对会顺利度过“叛逆期”。
然而在现实中,一百个家长里,有九十六个做不到。
剩下的四个家长, 两个带孩子去看心理医生, 另外两个自己患上了焦虑症。
听了老贺讲的概率和经典案例,周咿只觉肩头担子更重。
活跃在舞台上的儿童剧演员,不仅要为孩子带去欢乐,还要用真诚的表演、朗朗上口的台词,向孩子们传递积极向上的价值观。
告诉孩子们,别人爱不爱你不是摆在需求第一位的, 你首先要爱你自己。
也要告诉他们,自信、努力、坚持,这三个词,能够改变现状,改变一生。
周咿参演过的剧目,都有一个重要环节。
谢幕时,全体演员手拉手走回台上,向观众鞠躬致谢。这时,编剧从幕后走到台前,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告诉年纪尚小的观众,要想做好想做的每一件事,必须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每部剧的主旨,无一例外地,全是珍爱生命,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对生命,要充满最大的敬意。
这句话,是周咿坚守舞台、坚守初心、找到归属感的一句话。
她付诸实践,努力做到。
所以这次,周咿预想到了最为糟糕的情形,预想到了那些经受身心虐待已经崩溃的孩子不肯配合,预想到了“训练营”水/很/深,即使如此,她也不会退缩。
在“训练营”外,她有老贺、覃野和一众同事的助力。
在“训练营”内,她和叶新苗要齐心协力,陪伴、保护穆妍这位主角。
“你们真的想好了吗?”
常绮妍的问话,几乎和覃野的声音同步响起。
周咿回过神,伸出双手,与穆妍叶新苗的手相握。
“想好了。”
覃野向前几步,端起茶几上盛放杯子的托盘:“那好,我们开饭,吃饱肚子休整一下,天亮了行动!”
他清澈的眼神,如一束暖意融融的阳光,霎时间驱散了周咿心头笼罩的阴影。
“这一顿,是夜宵还是早餐?”她轻声问。
话音未落,周咿接过覃野手里的托盘,来到餐桌旁,为每个杯子斟满果汁。
3:00,介于深夜与黎明之间的一个特殊时间节点。
外焦里嫩的小酥肉,搭配烘烤过的椒盐土豆,油盐的量控制得刚刚好,品尝一口,困意即刻消退。
不用说,餐桌中央的一大盘,是覃野的手艺。
围绕着主菜的六份菜品,经由鞠成泽的巧手摆盘,组成了六个汉字的形状。六个字隐藏于菜肴,或左或右或上或下,仔细辨认才能发现。
周咿心中默念,会心一笑。
覃野坐在她右手边,端起杯子说:“看懂了吧?你同意吗?”
周咿笑而不语,只举着杯子和他碰了碰。
常绮妍和叶新苗都没察觉菜里的玄机。
穆妍眼明心亮,一双大而圆的眼睛,盯着周咿和覃野,嘴唇抿得很紧,想说话又强忍着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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