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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维鸣没有解释,伸手拉住了她的腕子。温梦被惯性扯得往前一步,额头抵在他的肩上。
    男式衬衫上带着古龙水味,铺天盖地的罩住她,呼吸都变得逼仄起来。而廖维鸣常年握画笔,虎口上有一层薄茧。摩擦在皮肤上时,是尖锐的刺。
    ——但这些和廖维鸣接下来要讲的话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不要喜欢李彦诺了。”他轻声说,“喜欢我吧。”
    语气恳切,甚至带了点哀求。不是恶作剧,不是愚人节,更不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随便抓个人告白。
    廖维鸣也许是个随性的人,但这件事上他没有在开玩笑。因为隔着衬衫柔软的面料,温梦真切的听到他杂乱的心跳声。
    敏感、纤细,却又固执的不肯放手。
    突如其来的爱意让夜里蒙起一层滚烫的雾。太烫了,连呼吸都成了一件小心翼翼的事。温梦觉得自己的嘴唇像是被黏住,吐不出一个字。
    焦灼中,手机震动了。
    太平洋阻隔了时间,让温梦的那条【我考上P大了】具有延时效应。
    屏幕亮起,一个失联了快一年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了上面。电话没有接通,于是对方接着温梦先前发送的短信,回了过来。
    李彦诺:【祝贺你。】
    七月的北京街边种满柳树。风刮过时,每一片叶子都在窃窃私语。
    而蝉爬上树梢,冷眼旁观过后,讥讽的拉起长声。
    “知了——知了——”
    可它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刺耳的尖叫着。
    第15章 Chapter 14 他有很多苹果,……
    太吵了。
    真的太吵了。
    知了的尖叫一声盖过一声, 好像它们不是趴在树上,而是贴着人的耳朵边上拼命呐喊,恨不得把鼓膜震碎才罢休。
    可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廖维鸣从梦里惊醒, 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他朝右边伸手, 确认温梦在他身边睡着。这才冷静下来, 沉重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复。
    此时卧室是静谧的,旖旎未消。月亮爬上来, 透过窗帘缝隙照在椅背上。男人的衬衫和女人的真丝裙凌乱的交叠在一起,一点暧昧的暖。
    廖维鸣下床的动作拿得很轻, 生怕惊动枕头另一边的人。
    他走到落地窗边, 认真检查了一下。
    窗户是关好的, 塑封性绝佳,连三环的车水马龙声都透不进一点来,更别提几只虫子叫了。况且这间为结婚准备的公寓在市中心38楼, 树根本长不了这么高, 又怎么可能听的到蝉鸣声。
    但廖维鸣确实是听见了。
    “知了——知了——”
    嘹亮、刺耳, 不断回响, 如同重新走进2010年的那个夜里。
    隔了太久, 记忆应该变得模糊不清才对。可有些片段如同被小刀刻过, 留下深且密的沟壑, 再也忘不掉了。
    ——那天的东来顺饭店外,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温梦。
    她回过神,推开了廖维鸣,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匆匆的点亮了屏幕。在发现是李彦诺的来电之后,她举起手机, 颤抖着回拨。
    对方很快接了起来。
    那句“喂”隔着太平洋和15个小时的时差响起,温梦脸上露出快要哭出来的神情。她一边对着听筒讲话,一边下意识往前走去。背影渐行渐远,好像要彻底从廖维鸣的世界离开一样。
    而廖维鸣被独自留在树下,站在凝聚成团的空气里。酒意上涌,柳树叶被晒得打卷,和尖锐的蝉鸣一起剥夺了最后一点氧。叫人干渴、窒息。
    哪怕此时是在38楼的崭新公寓,哪怕此时温梦就在不远处的床上沉睡着,那种干涩的观感还是逼真到难以置信。
    廖维鸣喉结滑动了下,不敢再回忆了。他走了几步,绕过落地窗,推开了卧室通往阳台的门,渴望新鲜的空气。
    国贸的夜景总是很美。
    阳台下面是京城繁华的灯火,星星点点,悬浮在晚风里。不远处CBD大楼闪过彩色飘带,晕出些玫瑰色的光景。
    房子选的贵,地点就好。
    新建成的小区紧邻两条地铁线,哪怕遇到车辆限行的时候,出行也很方便。除开这些,当初廖维鸣看上这处房子,还有一点考虑。这里比别墅更靠近商业区,距离温梦的单位走路过去才20分钟。不用赶北京的早晚高峰,简直是所有通勤人的终极梦想了。
    不过在选定这处公寓时,温梦是极力反对的:“还是找个四环外的地方吧,我早上坐公交车就行。也别买这么大的,这样还贷的压力能小一点。我到年底估计能存个6万……”
    她有她的考量,不想欠廖维鸣太多。
    廖维鸣打断她,若无其事的耸耸肩:“不用你给,也不用贷款。你还不知道吗?我有钱。”
    这么一番自吹自擂下来,温梦有点被逗乐了,忍不住吐槽他两句:“你这也太凡尔赛了。还能这么直接夸自己,是不是看不起劳动人民?”
    不是看不起劳动人民,也不是吹牛皮。
    是除了钱,廖维鸣有时候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给不了温梦。当然他还有爱——多到让人沉溺的爱。
    但那不是温梦想要的。
    就好像他有很多很多苹果,可她只想要一颗梨。
    能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
    廖维鸣倚住阳台的栏杆,眺望夜景的同时,突然有了点想要抽烟的冲动。他摸了摸睡衣裤兜,发现里面是空的,这才想起最后一支刚才也被温梦碾灭,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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