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后半句话让现场一片哗然,好像平静的海面上激荡起一层绵密的泡泡。四周的视线都投向了温梦,有意外、有艳羡、或许还有几分酸溜溜。
廖维鸣的油画不久前才在保利拍出高价,绝对算得上是这两年班里混得最好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和温梦在交往,但没人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结婚,甚至说直白一些,就没什么人认为他们真的会结婚。
毕竟按现在社会上这个风气,有钱又漂亮的男人大多被宠坏了,不狠狠玩个几年通常不会收手。
而这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婚礼,就定在两个月之后。
马尔代夫,五星岛。
拖尾沙滩,孔雀蓝海水,all-inclusive度假酒店,全年无休的阳光。光听这个豪华的婚礼配置,就得几十万起跳。
“欢迎大家来玩,我请客。”廖维鸣这话是对同学们讲的,多情的眼神却黏在温梦身上,像在等待一个答复。
温梦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露出标准的笑容。
落在同学们眼里,这就是情投意合的最好证据了。
这下饭店里彻底炸开了锅。
马上有人端着酒杯起身祝贺:“都要结婚了,你们怎么藏到现在才说。不行,必须罚一杯!”
“就是,给维鸣杯子里多倒点酒,让他一口闷了!”
喜庆的话语把宴会厅包成一团,絮叨又混沌。廖维鸣把这些祝福全盘收下,表情很是心满意足:“好,我都干了。”
要举杯时,温梦拦住了他:“我来吧,维鸣刚刚喝的不少了。”
她来挡酒不要紧,大家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闹着开始起哄。温梦一连被灌下三四杯,实在酒力不支,才被勉强放过。
刚要落座,曲哲又感慨起来:“李彦诺这次回来的时间可真好,没准能赶上你们的婚礼呢。”
“是啊。”廖维鸣笑的无比自然。
温梦跟着含糊的应了一声,坐了下来。捏着空杯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透出些许青白色。
残存的葡萄酒液从圈口处往下流,在杯壁上拉出一道漫长的泪痕,似掉非掉似的。
***
北方的夏天黑得晚。
夜里八|九点钟,太阳看着是落下山去了,却还留着一线光。这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往里透,勾勒出两个纠缠的轮廓。
被单柔软,被挤压得变形,像一条蜿蜒的河。温梦坠在里面,却并不能像鱼一样呼吸,只觉得刚刚喝下去的酒精往上翻腾,让她缺氧干渴。
一滴汗落在她的肩膀上,又很快被空调的冷风吹散,带走了热度。温梦不自觉的皮肉收紧,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冷吗?”身后的男人敏感的察觉到了,轻声问她。
温梦点了点头。
冷。
于是廖维鸣像是要共享一份体温一样,紧紧把她搂住,力气大到要勒进她的骨头。
温梦同学聚会时穿的真丝裙早就被扯了下来,凌乱的搭在椅背上。布料上残留的香水味往外扩,缓慢但坚定的侵占了整间卧室。
La Vierge De Fer,香水的名字和味道一样,灰烬中的百合。
百合羞怯的开着,不自知的惑人。
把花吃进嘴里、吞下肚去,就能成了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可明明身体上已经这么亲密了,呼吸在热切的吻中交融,姿势都不知道换过多少,廖维鸣却依旧觉得不够,怎么都不能满足。
因为温梦丰润的唇紧紧抿着,身上在发抖,脸上带着献祭式的忠诚。
这让廖维鸣感到失落。
汹涌的爱意到不了对方心里,再惊涛骇浪,都是白费功夫。
他最终喘息着松开温梦,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找什么呢?”温梦坐起来,靠着枕头开口,声音有点哑。
廖维鸣没有回答她。
几秒钟之后,啪。
黑暗中突然闪出一点亮,红的刺目。打火机的火苗跳动,烧焦卷烟外缘,腾出一缕稀薄的烟雾。
“你疯了?”温梦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欠起身,把烟从廖维鸣手里夺了下来,“不是让你戒了么。”
“就抽一根。”
“一根也不行。”温梦斩钉截铁的说,“忘了医生是怎么讲的?”
须臾的停顿后。
廖维鸣阖上眼睛,低声道:“可我有点头疼。”
温梦把碾灭的烟头丢掉,开了台灯,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抽烟又不治头疼,你这属于心理作用。我摸着没发烧,家里还有止疼药吗?”
“不用吃药,我缓一缓就好了。”
“真不用?”温梦见对方态度坚决,也有些迟疑了。
廖维鸣这人有点艺术家性格,做事随性极了。认识这么些年,经常冒出些心口不一的念头。
这次廖维鸣倒是肯定。
他只管拉着她,不想让她走:“真的不用,我好着呢。你要是不信,一会儿我下楼给你跑两圈去。”
这就有点吹牛了。
但他总不能说,他在贪恋她的温度。
“好吧。”温梦嘟囔了一句,重新缩回被子里。躺了一会儿,渐渐有点酒意上涌。
半睡半醒间,有人在她耳旁开口。
是廖维鸣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你还想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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