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屿!”牧文俊哭笑不得,“这孩子——”
“没事,牧叔叔,我喝完这杯就扶他过去卧室休息。”
白景潭端过杯子,见牧南屿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挑眉轻笑了一下后,喝空了最后一点酒液。
琥珀色的眼瞳泛起少许波澜,被他闭了闭眸子生生压下。
“小屿,我扶你去躺一会儿好不好?”
“躺什么?!”
牧南屿按了按眉心,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呆愣了半刻,指着远处盘子里的红烧排骨。
“我,我,我还没吃饱呢……我想吃……”
牧文俊看着自家外甥指着的桌布,惊诧道:“你想吃桌布?!”
一块红烧排骨被白景潭四平八稳地夹进了牧南屿碗里。
牧南屿口齿不清的,终于吐出了最后两个字。
“排骨”。
“好,吃排骨。”白景潭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脊背,耐着性子温声道,“那我们吃饱了再去睡一会儿,好不好?”
第72章
牧南屿吧唧着嘴嚼着排骨,吧唧了几下,没尝出什么味道来,反而胃里开始翻腾起热浪,烧得他几乎憋出眼泪。
他吧唧的动作越来越慢,到后来“呕”的一声,下意识地起身想要往厕所跑。
可是……
头怎么这么晕,地板怎么都在转,我怎么好像站不稳了……
身体忽然被什么人按住,随后一把捞入了怀里,肩胛骨重重撞在一处温热的胸膛上,牧南屿忍着胃里难受的感觉,刚想抬头去看,鼻间就蹿上了一股好闻的薄荷味洗衣液的味道。
哦。
是白景潭。
牧南屿绷紧了一瞬的神经骤然松懈,他懒洋洋地抬手随手指了指,嘟囔道。
“厕,厕所……我,我要去。”
马桶盖掀开,牧南屿弓着身子,吐得翻天覆地的,几乎把晚上吃的喝的都给吐了出来。
白景潭给他顺着背,目光在身边的男生略显单薄的脊背上扫过,瞥到他白了几度的脸,不由皱眉。
“喝不下就不要逞能……在我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牧南屿又吐出几口酸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攀着白景潭,话音含糊不清的。
“谁装了?谁说我喝不下……呕!”
“我,我这不叫喝不下你懂吗?而,而,而且我也没醉,我只是,肚子不争气!你懂吗?!”
牧南屿一边吐,一边逮着空档反驳。
吐到后头只剩下酸水了,胃里的灼烧感终于消退了少许。
眼角被刺激得殷红,连眼睫都被生理性的水汽沾染得湿漉漉的,瞳色漆黑,迷蒙却亮。
白景潭见他直起脊背,把早已准备好的漱口水递过去,又单手洗了一块毛巾,把身边摇摇晃晃,手指不住打颤的人拽到身侧,仔细地帮他擦去嘴角的污秽。
擦着擦着,唇角蓦地一勾。
牧南屿虽然眼里含着水汽不大看得清楚东西。
虽然醉意并未完全散去,脑袋还晕乎乎的。
虽然还要白景潭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但是——
他仰起脸抬起眸子,高傲地一瞥白景潭。
“你笑屁啊笑?!”
“笑我们小屿的肚子。”白景潭把脏了的毛巾扔进脸盆,洗干净,又去给人擦眼泪,“确实很不争气,刚怀了我的宝宝,就吐成这样。”
谁怀了?
他怀了谁的宝宝?
他怀了白景潭的宝宝?!
不对,他一个男生怀个屁的宝宝!
而且他和白景潭屁事都没干,怎么可能怀宝宝!
“白景潭!你,你,你是不是有病啊!男生又没法生小孩,而且我凭啥怀你的崽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八块腹肌的肚子,眸子眨巴了两下,不知怎么的,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感。
白景潭会开这样的玩笑。
肯定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
挺好的。
我烦躁个屁。
然而眼角却忽然开始酸涩,咸涩的液体挡都挡不住,直往眼角处堆积,很快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小屿……小屿?”
“少烦我。”
牧南屿随手抹了一把泪,低下头甩开白景潭的手,觉察出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太不客气,稍稍放缓了一点。
“我困了,去睡觉了——你继续去吃晚饭吧,不用管我。”
他一摇三晃地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一直晃悠到卧室门前,都没等到白景潭过来扶他。
好得很。
真是好得很。
亏他还把白景潭当最好的朋友。
牧南屿咬牙切齿,腮帮子都气得鼓了出来,猛地拧开了门把手开门进去,又“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太阳穴不知是气的还是醉的,“突突”直跳。
他一下瘫倒在床上,随手拽过被子,埋头昏睡起来。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亮起了暖橘色的灯。
身边似乎有人坐在床沿,就盯着他看。
“……舅舅?”他翻了个身,觉得自己还不大清醒,“把灯关了,我……我还想睡一会儿。”
“我不是你舅舅。”熟悉的嗓音清冷低沉,“起来了,小屿,我们该回学校了。”
南阳大学是不许学生夜不归宿的,他们去京市的请假批条今天已经到期了,如果不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回去,肯定免不了一个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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