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着拐杖的陈琰不知已经在他们身后看了多久了,目光之中尽是不解与愤怒,眼眶都瞪红了。
钱旭领着钱莹,也有点傻眼:他们小学妹和陈琰他哥……这是???
胡小钰抱着一小箱爆竹和烟花,被突然出现的陈琰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看了看陈牧雷:这两兄弟不会要打起来吧?
……
……
大年初一。
周云锦第一次宿醉醒来,头有点沉,还有一点点疼。
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周云锦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索性不想了。
家里没人,但餐桌上有煮好的汤圆。
她吃完汤圆已经快中午了,周云锦来到陈牧雷的房间,床铺平整得好像没睡过一样。
在她的意识里,两个人还处于冷战状态,她还拉不下脸来问他行踪。
周云锦去泡了个热水澡,努力回想起了一些零星片段。
他们好像去看电影了?可是她一点儿都不记得看了什么样的电影,好可惜——咦,他居然带她去看电影?
这算什么?
递出想和好的橄榄枝?
哼。
周云锦从浴室出来,听到门口有动静,赶紧跑出去看。
陈牧雷刚进门,原本疲惫的神情在看到周云锦时瞬间敛去:“才睡醒?”
周云锦点点头,陈牧雷过来摸摸她的额头:“感觉怎么样?感冒了吗?”
周云锦微微偏开头躲开他的碰触:“没有,就是头有点不舒服。”
陈牧雷搓了搓她还没来得及吹干的头发,欲言又止。
第74章 舍不得她 连学费生活费都要靠我的人……
之后的几天里, 周云锦和陈牧雷的相处还是带着点小别扭。
她完全没提过除夕夜那晚的事,胡小钰憋了几天忍不住问陈牧雷:“小春天真不记得了?”
“终于见识到了一杯醉是什么样了,怎么有人比你酒量还差?”陈牧雷擦着陈永新的遗照打趣胡小钰。
相框是刚刚新换上的, 原来那个是他随便买的, 还不到十块钱,质量差的离谱, 现在被丢在垃圾桶里。
相框换了新,果碟也一道换了。
胡小钰把新买来的果碟按照之前的样子摆好, 又把新鲜的水果逐一放上去, 抗议道:“老陈也没比我能喝多少啊。”
陈牧雷嗤笑,并未反驳。
很多年前,陈牧雷还小的时候, 陈永新就和他喝过酒。
他当时也是第一次接触白酒这玩意儿,和周云锦的反应差不多, 觉得辣口, 难喝,而陈永新一杯接一杯仿佛在喝水一样。
虽然陈永新给旁人的印象是酒量很差, 酒品也一般, 但他知道其实他酒量极好。
连酒量都作假, 这个人活了一辈子,什么事都在假装,就没哪一刻是为他真正的自己而活的。
陈牧雷把遗照放回原位,凝望着照片上的人。
胡小钰偷瞄他一眼,摆完水果后自觉地退出房间并带好门。
陈牧雷点了支烟, 抽了两口倒着插到香炉里:“陈琰那个小兔崽子下手太重了,对我是有多大的仇。”
他摸了摸今天还在隐隐作痛的肋骨,转身靠在旁边的墙上, 给自己也点了支烟,沉思半晌:“也是,在他眼里,我夺走了他爸他妈他的家,现在又夺走了他在意的女孩。”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么一看,好像是挺不地道的。”
“你也觉得我错了吗?”陈牧雷叼着烟,侧头看着陈永新,“她是陆北屿的女儿,我原本只是想照顾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对她动了心,陈牧雷想都想不起来了。
“我没忘记你说过感情是个麻烦,这小姑娘不一样,她特别的麻烦。”陈牧雷说完自己都笑了,然后慢慢又收敛了笑意,闭上双眼,“以前我觉得自己任何事都可以不在乎,和众诚的人打交道,和赵令宇甚至白鸿泉的儿子称兄道弟,把陈琰赶走让他恨我。直到遇到她,我好像没办法放任她一个人扛着那么大的事,说出来不怕你骂我——我都看不得她哭,她一哭我就能想起陆北屿。”
陈牧雷单手覆在眼前,掩住不肯示人的痛苦:“陆北屿临死前看着他女儿的B超照片都会笑,他那时也就剩下半口气了,最后一句话还是希望我回家,回到父母身边,这句话我道现在都还记得。陆北屿救出过那么多的孩子,应该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女儿是这样长大的。老陈,我……舍不得她难受,舍不得她哭。”
陆北屿如果还活着,周云锦应该还姓陆,像绝大多数小孩一样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成长。
但是她没有。
一个英雄的女儿,却独自背负了那么多年的罪,荒唐可笑又可悲。
因为杨露和周文斌的怨念,让周云锦的敏感与自卑几乎渗透到骨子里了。如果不是认识了他,现在的周云锦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根本不敢想。
陈牧雷从来没有和别人吐露过这些,即便是对着陈永新的遗照,也多少有些难为情。
他很快调整了情绪,打开供桌上的酒瓶反手倒了一盅白酒,洒在地上:“这杯替陈琰敬你的,我没告诉他你的事,这小兔崽子对谁脾气都好,唯独对你我一点就着,这脾气你说像谁?”
“我什么事都可以让着他,”陈牧雷又倒了一杯酒推到遗照前,“但这次不行——女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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