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双标准的凤眼,细长的眼尾上挑,黑色的眼睫下露出一双浅绿的眼睛。面孔因为疼痛而苍白,两颊却浮起微弱的红晕。
苏格兰:“……”
这一瞬间,苏格兰——或者说,以“苏格兰”作为代号的黑衣组织成员、实际身份为公安卧底的诸伏景光,凭本能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认得……认出了这张脸。
“怎么,有兴趣?”注意到男人的视线落点,森伯加像是展示货物一样说,“不过这个不行。”
苏格兰:“怎么?”
森伯加露出了色批都懂的表情:“之前那个卧底,本来要给代号的,还记得吧?这个女人,啧啧,可是被他金屋藏娇了好多年。”
苏格兰没有接话。
对方口中的“那个卧底”,是一名姓津岛的年轻人。不久前死于枪杀,到死都没有暴露自己的来历。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他和苏格兰威士忌没什么交集。但实际上,那是诸伏景光两届后的学弟。
他进入组织的时间,只比诸伏景光晚了一年。但因为任务不同,一直将自身的位置维持在底层。
现在他死了,死于组织成员的内部举报。
像他们这样的人,身份档案早已被封存起来。不过,苏格兰在警校的时候就和对方认识,知道他英年早婚,妻子是个不知情的普通人。
潜入卧底之后,这位学弟考虑过离婚,最后甚至策划了自己的假死。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最终还是和妻子相认了。
可惜,他们没能走到最后。
两个月前,对方确认死亡之后,苏格兰在内的几人被安排去清点遗物。之后,他在对方的某部手机里,看到了可能是唯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女人的独照,身边没有任何人,对焦也不准确,八成只是路拍。她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耳鼻唇的线条无不柔和,只有一双眼睛遗传了父母某方的锋利。
排除视角和环境的差异,和眼前这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大概率是同一个。
作为狙击手的生存素养,让苏格兰维持住了从里到外的冷静。然而身体某处的角落里,依然有个声音在不停发问——
为什么,她会被组织的人发现?
学弟牺牲之后,一部分资料无法避免地断节。像是他隐藏的亲密关系,为了确保另一方真正安然无恙,苏格兰几乎是立刻清除了全部线索。
所以,她是怎么被发现的?
而且不是别人,居然落在了……这个在各类传闻中,热衷于某方面虐待的男人手上?!
两个月,六十多天,可能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就像这名女性明显不正常的状态,目光朦胧地看过来时,却像是根本看不到面前的人。
凭借这些年的经历,苏格兰基本上能确认:她或者是精神出现了异常,或者是正处于某种药物的发作时期。
而这两种结果……很难说哪一种更糟。
他几乎用光了自制力,把目光从她毫无所觉的面孔上移开,像平时那样微笑:“好吧。还有类似这样的,麻烦帮我留意一下。”
森伯加上下打量他:“哇哦,苏格兰你喜欢……放心放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唉,怪不得组织里那个谁追了你那么久,咳,个人口味确实没法勉强,哈哈哈。”
苏格兰:“……”
苏格兰回到居住的公寓时,另一位室友还没回来。
身体早就在叫嚣着睡眠,然而,高速运转的大脑就像那双冷静的眼睛,不断回放着之前几个小时见到的事。
对于昔日故人的妻子,落难后见死不救这种事……苏格兰承认,自己无法袖手旁观。
但是,陷阱的几率是多少呢?
***
“一开始的话,肯定会被怀疑是陷阱,”黑发的少年冷静地说,“不过,适度的怀疑,更有利于后续的合作。”
太宰治站在二楼的私人包间,墙边有个男人低头瑟缩。他的外表还算完整,脸上却充满了无以名状的恐惧。
这个瑟瑟发抖、恐惧到无法正常行动的男人,正是不久前一副老色批表情的森伯加。
“町枝酱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太宰治问,看向坐在几米外桌子上的少女。她的身上还穿着之前演戏时的和服,披散的头发随便扎了起来。
发现幼驯染的目光投落过来,橘町枝想了想:“五条老师说,如果我被牵扯进咒灵之外的事情里,他就送给咲乐一条可爱的宠物狗。”
太宰治:“……”
因为脑子太好,随着橘町枝开口说话,他的脑中已经刷出了一行等式:
咲乐得到一条宠物狗=织田作之助养狗=?
太宰治:“!!!”
画面感在大脑中浮现的瞬间,太宰治整个人几乎要炸起毛来。要不是还有第三个人在,这会儿他可能已经蹦到了桌子上,甚至试图蹿上天花板。
不过,说到第三个人——
黑发的少年低下头,看向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森伯加,仿佛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人。
或许目光真的具有某种力量,被他没有温度的视线笼罩的瞬间,对方的身体蓦的一僵,整个人抖的更厉害了。
也不知道刚才遭遇了什么。
“嘛,这家伙倒是挺识趣。刚才稍微一吓,就乖乖配合我们,也没有乱说话……比我大部分的部下省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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