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示意公主换另一只手诊脉,继续用着轻松的语气跟公主谈论:“不知公主来到大宏觉得如何?我听说北漠的人第一次来到大宏大都有些水土不服,似乎觉得这边有些太过潮湿,不讨喜欢留在大宏,更喜欢北漠那大草原和戈壁……不知公主是否也有此困扰,要不要开些药呢?”
长阳公主含笑摇头,说:“这倒不用,第一次来的时候确实觉得有些潮湿,可是后来却觉得这绿水青山,倒也惬意。我倒也没有水土不服的样子,可能适应了吧。”
陆舍有些诧异地说:“公主不是第一次来大宏了吗?”
长阳公主自知说漏嘴,只好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其实我也记得不太清了……”
“没关系,不过看样子公主很喜欢大宏呢。这快过年了,公主到时候要赶回北漠吗?这路途遥远恐怕您身子会受累。”陆舍也不追问,避重就轻地谈起其他事情。
长阳公主的语气也跟着变得轻松:“是的,我跟念儿他们两个要在这过年之后再回去,倒不必再赶路,只是不知道过年之后要不要立即回去。”
“娘还说要带我看元宵节的花灯呢。”傅纤毕竟是个姑娘,还是小孩心性,想着别的好玩的事情,立即出口撒娇。
长阳公主宠溺地看着她:“娘亲记着呢,到时候可热闹了,会看得到的。”说到这里,她的眸子放远,似乎回忆起什么,唇边带笑,很是怀念的语气,“大宏的花灯可好看了……我记得我那时候见着满街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灯,好看的紧,河上也有人放河灯,像朵莲花似的……”
“那上面还会有人写诗,若是有缘人接到这花灯,就会拿着这诗去找这花灯的主人,往往会成就一桩美谈。”陆舍插话。
傅纤听着很是兴奋,一拍掌说:“这是真的吗?那岂不是要找很久?找不到对方的话,怎么办?而且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要是丑八怪怎么办?”
长阳公主看着她笑,心情顿时放松,摇摇头,说:“正是因为不见面,凭诗会友,这才是真心呀。再说了,要是找不到对方,又怎么能说是有缘呢?”
傅纤嘟嘴,说:“那娘你放过河灯嘛?”
“那是自然。”长阳含笑点头,温柔拂面,似水莲般动人,眸子仿佛穿越了时光长河,道:“那时候人可真多,我寻着一个人比较少的角落去放灯,我原本才不信诗文那一套,就随便写了一首词上去,才不觉得会有人找过来呢……”她脸上洋溢着微笑,沉浸在以往的岁月里,“谁知道……”
她的目光碰触到陆舍,嘴里的话顿时停住,傅纤还在一旁追问着:“怎么了?接下来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寻过来了?”
长阳公主似乎被拉回了现实,惨淡一笑,说:“哪里有人寻过来,你这孩子想什么呢。”
傅纤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说:“娘你之前怎么没跟我们说过这个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那都是之前来大宏的事情……”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哀伤,眼神黯然地喃喃着:“那都是生傅念之前的事情了……”
不知为何,长阳公主的心情突然低落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笑盈盈地谈论着以前在大宏的事情,神情有些萎靡,陆舍给她写着方子,她的视线碰触到陆舍,那姿势十分优美,字体飘逸,十分熟练的样子,恍然间她不知不觉地问着:“你医术这么好,师承何方呢?”
陆舍停笔,抬头对她一笑,说:“神医谷。”
“什么?!”长阳公主失声说着,“你叫什么名字?”
“陆弃言,我是现任谷主的大弟子。”
没想到长阳公主接着追问:“你们谷主唤什么?”这话连一旁的傅纤都有些奇怪地看着长阳公主,她的娘亲一般不会这么追问。
长阳公主立即察觉自己失态了,连忙咳嗽两声掩饰,说:“若是不方便说便不用说了……”
“陆潜石,他是我师父。”陆舍笑着说,“我是孤儿,他把捡回去养的,公主可曾听过他名号?”
长阳公主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失望,摇头,诚实地说:“这倒不曾听闻,我刚才不过是对神医谷有些好奇罢,多嘴了几句,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言重了。”
见长阳公主的精神不好,不等陆舍写好药方子,傅纤便要扶着长阳公主下去歇息,同时给了个责怪的眼神给陆舍,怪他太过多话才会聊得她娘亲都没精神了,觉得他的名字叫陆弃言完全不符合。
陆舍放下笔,起身迎送,说着等会将方子给下人抓药过去,看着长阳公主和傅纤的身影离去,神情变得肃穆,眉头微蹙。
看来他追来这赫州果然有原因,这公主是有点问题,就是不知道这北漠公主能不能制止那人的发疯了……
一想到脑海里那个男人动不动就间接性发疯不知道跑哪里去,还要神医谷发出命令,要求他四处乱跑去抓这个人,陆舍的心里就一阵烦闷。
上次,他拿了株药草给易冷和阮栩之后就消失不见,也是因为这件事,不然以他的性子还没治好阮栩是不会先离开的。
再多跑几次,陆舍觉得十分影响自己的生活质量,干脆就从源头开始查起,没想到真的还有点眉目。
没想到,不久之后傅念居然来找陆舍了解长阳公主的状况,陆舍倒不觉得他真的是来问他公主的事情,看来是他去长阳公主那里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所以才来找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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