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清楚, 众人是畏惧折剑山庄的权势地位,但对他本人,已经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了。
都说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 享受过了人人追捧的风光日子,重新回到无人问津的时候, 这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儿。
于是宗持剑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出门了,整日憋在庄中想挽回名誉的办法, 想搞死时砚的办法,但一时半会儿没有合适的法子,行事便失了往日的水准,整个人都暴躁起来。
听了段氏的话, 皱眉不耐道:“这可由不得她,不管她暗中搞了什么鬼,库房里的东西必是一分都不能少的,当初说好了那些东西等她临终前,要平分给时砚和时隐二人,如今她算是彻底将时砚得罪了,往后只能靠着咱们家时隐养老。
那就全部是时隐的东西,谁都不能动!”
说着宗持剑还有些不满道:“都是二弟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儿,直接留给儿子时砚我倒是无话可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将诺大的家业留给丁氏一个外人保管,着实让人想不通!”
关于这点,段氏倒是能理解,这大约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意思,若是让人知道他给时砚留下了大笔金银,估计外面盯上时砚的人早就下手了,这几年来不会这般安生。
这般说来,段氏倒是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老爷,您说丁氏会不会打着用库房里的东西换取和时砚重归于好的机会的主意?”
宗持剑先是一愣,随后又迟疑:“丁氏那种人,表面上看着柔柔弱弱人畜无害,暗地里的掌控欲极强。
当年便试图掌控二弟,让二弟对她言听计从,被二弟关在后院一关就是好几年。眼看二弟死了,她的好日子来了,重新试图掌控时砚,一开始她的行动非常成功,可惜了,现在时砚也不听她的话。
暴怒之余,可以说是为了达到目的不计手段,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有了这个猜想,夫妻两便坐不住了,两人之所以能面对外面的风言风语还保持这般淡定的主要原因,便是外面的流言只能损伤折剑山庄一时的利益,但折剑山庄有丁挽手里的东西,便有了足够的底气,只要他们想,随时都能重整旗鼓,重出江湖。
可若是那笔财宝没了呢?
两人都不敢想这个可能,段氏立马起身道:“下人去问丁挽肯定不会说实话,老爷,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宗持剑跟着起身,胡乱的整理了衣摆:“不,我陪你一起去,今儿不亲眼看到库房里的东西还好好躺在那里,我便不能放心!”
段氏并未拒绝:“仔细算起来,日子也快到了,横竖不差这三五日的,想来表妹会理解咱们!”
要说这夫妻两之所以这般坚信利用那笔银子,折剑山庄随时能东山再起,是因为每年都有个固定日子,丁挽会放他们亲自进库房去瞧一瞧,好让双方都放心,让宗持剑夫妻知道她没有私下挪用。
往日觉得丁挽住在这般偏僻的院子,大家不用日日相见,想知道对方的消息特意派人去打听一趟,是件非常让人舒服的事儿,今儿却觉得这一路上也花费了太多时间,让人心情烦躁。
段氏长长的吐了口气道:“也不知怎的,今早起来,我便眼皮直跳,总有不好的预感。”
这话宗持剑是不爱听的,最近已经够倒霉了,一点儿都不想听这般丧气的话,一甩衣袖,满脸不虞道:“妇人之仁!头发长见识短。”
虽然这般说,但到底脚下的步子还是加快了不少,路过的下人远远看去,这夫妻二人竟然好似一路小跑而过,让人跟着心下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可夫妻两到了丁挽的院子,竹姑出面接待了两人,只推说:“我家小姐从那日夫人走后便病了,一直汤要不断,下不了床,无法亲自接待二位,还请您二位见谅!”
两人当然是不相信的,别说丁挽是在装病,就是她真病的快死了,也要先将库房的钥匙交出来才能咽下这口气!
竹姑心里也很虚,老远听见下人通报说这两口子联袂而来,便有了不好的猜测,她和丁挽同时想到了失窃的库房,一时之间,小姐只能想到装病这个理由来推脱,由她来应对这两口子。
竹姑心下至今也很疑惑。
小姐不知道为何,私下里在她面前不断咒骂小少爷,说库房一定是小少爷带人搬空,要害死她这个做母亲的才罢休!
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小姐这话。
单就一样,小少爷身边全是魔教之人,那么多魔教之人出入库房,不弄出动静是不可能的,竹姑将心里另一种猜测说给小姐听:“小姐,照嬷嬷瞧,能在折剑山庄悄无声息搬走十几个库房之人,只能是折剑山庄之人监守自盗!
要说小少爷带魔教之人来偷盗,还不如说庄主夫妻指使人暗中据为己有,将来倒打一耙说咱们不守信用来的可靠呢!”
但小姐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硬是一口咬定这事儿就是小少爷干的,竹姑心里更加断定自家小姐魔怔了,自从上次答应庄主夫妻做局陷害小少爷开始,自家小姐已经让她感到过于陌生。
竹姑在被放出来后,便给小少爷时砚和小姐娘家风雪城分别去了信,希望有人能劝一劝现如今的小姐,否则这般下去迟早出事。
心里想了不少,面上看不出分毫,镇定的应付宗持剑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