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一直面色平淡的裴珂自嘲地翘起一边唇角。
他看着秦衍摇头,眼神复杂。
“如果我跟你一般,的确会这样发展,但,怎么可能呢?”裴珂看着杯沿,“工作的这段时间,是我感觉最充实的日子。”
靠自己双手去争取去向上,前世今生他需要的只是这样一个机会。
外人看他风光无限,大有一股成为少东家的感觉,但怎么可能呢?
家族内部势力暗涌,不可能容得下他,就在不知道多远的未来,必然有劫在等着他,然后一把将他从高位拽下。
任他再优秀再水滴不漏,照样能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他与陆予越,从一出生身份便是对立的。
就在裴珂盯着杯沿时,秦衍也在量着他。
那双漂亮的眼睛如今眼帘垂下,盛满落寞和叹息。
这才是裴珂最常态的面目吧,抛开酒会上的精明意气,抛开聚餐时的玲珑骄纵,抛开生意场的犀利冷静,终于在他面前摘下面具,显现出对人生命运的无可奈何,像其他的人一样。
这样的态度交谈多正常,对方跟肖叶也是这样相处的吧。
并不是不能接触,只是之前自己总是被对方扭捏的腔调劝退,被引导到厌恶上。
而一旦抛开这层有色眼镜,心平气和,也不是不能交谈,而这正是他调查的深一步。
秦衍不认为裴珂撒谎,双方都在妥协,裴珂尽可能回答他的疑问,自己也不会问出对方不可能回答的问题,比如说裴珂怎么知道他叫秦行之。
他知道裴珂一定有所保留,裴珂也一定知道他没有全部问完。
真是奇怪的相处。
平静没持续多久便被破,急躁的门铃响过,男仆去开门,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快步冲到面前。
殷翡看到餐桌前安坐的裴珂,扶住墙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垂下头。
裴珂对他的到来感到惊讶,拉开餐椅起身往他方向走过两步:“怎么了?”
话音未落就被拥住。
殷翡还穿着整齐的西装,像是从办公室直接跑来,他将头埋在裴珂肩窝,声音发闷:“昨夜你司机拨给我,我去找你没找到,后来知道你安全却也不知道到底在哪儿。”
他抬起头,鼻尖因为赶路原因微红,近距离看着裴珂:“一离开你就出事?”
裴珂没回话,腾在空中的手落在殷翡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下一秒殷翡吻住他,一个转身将人压在墙边,抬起唇,看着眼前的人,进而继续吻。
两个璧人,一般身高,同样俊美,衣着黑白相配,贴墙相拥而吻,一个病弱一个阴柔,倒是让人赏心悦目。
秦衍全程像个背景,他没生气,仔细观察着自己四弟的表情,就见墙上的裴珂视线跟他对上,眼睛微睁然后猛地偏头躲过这个想要深=入的吻。
殷翡的吻落在他的耳上,染起了一片霞光。
秦衍不知怎么,眼前忽然浮现出昨夜裴珂躲闪的情况。
带着哭腔地请求,秦行之,不要看。
“哥多谢!”殷翡被提醒,回头嬉皮笑脸,“一听司机说这儿的地址,我心都放下了,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佩服!”
秦衍搁在桌边的手抬了下当作回应,他看着殷翡这副模样,有些怀疑。
裴珂说对宁丞远无情,他第一个弟弟已经晕头转向,裴珂说跟殷翡是各取所需,怎么眼下第二个感觉也有点神魂颠倒。
裴珂已经从殷翡的臂弯中挣脱开,他声音没多少力气,听上去便比平日温柔几分:“不是有会?”
“开不开的,没你重要,是荔枝水,好甜。”殷翡舔了下唇弯起眼睛,“你去换衣,我送你回家。”
裴珂看了眼秦衍,颔首往卧室走。
殷翡视线黏在裴珂身上,揭也揭不下来,直到那背影转弯消失在眼前,这才收起笑容在刚才裴珂的座位上落座,端起剩余的半杯水一饮而尽,也不在意被人喝过。
“萧乔是吗?”
显然听到了点消息,面容全然无刚才那股裴珂面前的轻松潇洒。
秦衍双臂搭在餐椅扶手,有些不认同:“你想做什么?”
“敢动我的人!”
“你们公开过?没有,圈里不知道,萧乔也不知道,他对你没恶意,别随意树敌。”
也不知这话殷翡听进去多少,他啧了一声:“反正我记下了,他长我几岁我知道。”
长几岁便代表拥有更多资源和权利,刚学飞的雏鸟的确不该去随意招惹已有经验的成鸟。
殷翡想到什么看向秦衍:“但哥你知道,对吧?不然你昨晚为什么救下裴珂,我们关系只有宁丞远看见过,他告诉过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嘴碎。”
秦衍手指敲了下木制扶手:“他不是有意说给我的,醉酒后没把好门,别这样说丞远。”
“呵,”殷翡心情忽然畅快,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醉酒还记得这事,看来是印象深刻,哥,我知道你这种干正事的人肯定不屑于跟外人说这些八卦,我俩的关系替我保密啊。”
给他戴顶高帽只是想保密关系,秦衍心底叹息,他估计裴珂快要出来不再谈这回事,捡其余琐碎的家常问了几句。
“……我外祖母那天还提你,我知道她一直拿你当她乖孙,嫌弃我不争气,好了吗?”殷翡转头看着裴珂这一身,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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