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过一次才知道,脸面这东西只是虚妄,别人的想法与自身的幸福并无关系。
洗完澡裴珂一头带着滴水的湿丝走向餐厅,在楼梯下脚步一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叠着腿看平板电脑的男人。
即便没出门对方还是穿着整齐的职业装,衬衣扎在月要间,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
裴珂停住多看几眼,他不记得秦衍近视,第一次见对方戴眼镜的造型竟有些新奇。
与往日相比,显得更冷酷了,极具攻击性,怪不得在外不会这模样。
男人捏住镂空纹络的镜腿将金边眼镜摘下,任它被链条坠着垂在月匈前,毫不客气地对上裴珂的视线。
换作平日裴珂自然不会畏惧这视线,但经历过昨夜,想到对方可能知晓他的另一面,他还是做不到厚脸皮,没几秒钟选择了回避。
他来到餐桌前就座,秦衍晚他一步,坐在对面,双臂搁在桌上,十指-交叉,一副要同他吃饭的架势。
男仆将餐点逐一端上来,为二人盛好汤,像是想起什么:“昨晚您司机拨来电话,我告诉他您很安全,刚才您醒后我已经通知他来接了,手机没电自动关机,我帮您充满了。”
“谢谢。”裴珂白玉般的细指将双耳盅挪到自己面前,视线一直垂着。
“您客气了,只是做了少爷吩咐的。”男仆不揽功,很快撤离,留下裴珂继续面对凝滞的气氛。
这让他想起之前那次也是极其尴尬,浴室里,秦衍转过身,他清自己事后痕迹,但那时对方迅速离开并没有留下来。
这次难道不更令人厌恶,怎么还会面对着他用餐呢?
裴珂思索个中道。
餐桌上响起偶尔碗筷碰撞的轻响,两个人都是食不语的类型,整个用餐过程没有人讲话。
等一餐结束,裴珂终于挑起话语。
“你调查我。”
听起来有点火药味。
秦衍将餐巾放在盘中任男仆撤下,盯着裴珂一眨不眨,显然在等他讲完。
“你不该出现在昨晚聚会上,你大概有什么顾虑想接近我。”裴珂手肘撑在桌面,双手=交错挡在唇边,微一颔首,眼神从眼帘上方,透过浓密分明的长睫看出去,一股防守的姿态。
“你想知道的问题,我尽可能给你答案,不必再跟我继续接触了,你并不喜欢不是吗?”
秦衍展开双臂,双手扶住桌沿,身体前倾,抬起眼帘,状似无意。
“主人是谁?”
尽管做好准备,裴珂还是睫毛颤了下,他刹那间开始回想昨晚,想象自己到底做出过什么举动。
“谁训练的你?”秦衍侧头上下审视着他的反应,慢慢撑起上半身,隔着餐桌用站姿居高临下,“教得真听话,会主动含手指。”
裴珂下眼眶收紧,稳定了下乱了一瞬的气息,也起身做着与对方相同的动作,撑在桌上。
“激怒对方,然后得到更多信息,肖叶的课时费不便宜吧?”
裴珂极其了解自己前世的对手,更别提眼前的秦衍比印象中还要年轻青涩几岁。
“给你提问的机会,结果只关注我私人问题,喜欢我?”裴珂挑起个轻浮的笑,像前几次那样。
秦衍并没有被激怒,对比曾经算是个不小的进步,也让裴珂知道从此这一招算是彻底没法失效了。
行吧,双方的把戏彼此都没有奏效。
裴珂感觉乏力,身体先矮下去,伏在桌面,带着绳痕的手臂撑着坐回椅中。
秦衍也坐下来,身体后靠在圆形椅背上,挪过男仆端来的水,抛出问题:“你要如何处昨晚的事?”
非得别扭一番才正式开始谈话,不愧上一世就是死对头,裴珂喝了口高杯中的水,感觉到了浅淡荔枝味道,考虑一会儿。
躲避敌人不是最好的选择,一直退却也并非永远安全。跟裴琛结下的梁子存在,就不会有永远的安全。
认为对方有所顾忌就永不出手很不现实。
在这圈里瞬息万变,并没有什么关系能够永恒。之前裴琛安稳过一段时间,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多个月过去显然对方又蠢蠢欲动。
“不做什么处,认亏。”
“你是想以后处。”秦衍追问。
裴珂抬眼扫了下秦衍:“是,下个问题。”他不想再详细讲。
“阻止丞远投资,最终出发点是为谁?你还是他?”
真刁钻,裴珂有点后悔,但到底是几个问题,一对比,救人的恩情更重些,他宁愿多讲话也不愿来一场床事。
“为我。”
“所以你不喜欢他。”
“我不会喜欢胁迫我的人。”
上一世,察觉自己思维病态,即将爱上所谓的主人时,裴珂选择死亡,所以他对这句话极其笃定。
别人可以征服他的身体,不能征服他的心。
裴珂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坚定,他只感觉秦衍第三次提问中间停顿得久些。
“你跟阿翡不存在胁迫。”
“双方自愿,各取所需。”
秦衍难得点头,对这个答案有些默许,仿佛转换成利益就更好解。
他放下水杯:“你会继续按照这个速度扩展自己在陆氏的势力吗?”
先前的问句多是陈述,只有到这个问题秦衍语气微变,像是真的无法猜到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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