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齐齐抬起三张惊愕万分的脸看向谢临香。
谢明禹好不丢脸,收了几分力气,委委屈屈叫道:“姐姐……”
这一声堪称是控诉的呼唤终于拉回了几人的意识。
陈夕泽连忙收手,往身上抹了两把之后站在一边。
脱离钳制的谢明禹揉着酸痛的手腕,往谢临香身边靠了靠,又弱弱唤了一声:“姐姐……”
“呃。”姜之恒站在上方,略微尴尬,“那个……谢小姐……”
谢临香满头包,看着这一地狼藉简直无地自容。于是矮了矮身子,向着姜之恒深深行了一礼:“九殿下恕罪,臣女教弟无方,冒犯了殿下。”
姜之恒愣着神还没出口,又听见一串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织云这才堪堪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赶上了这漂亮局面,看着谢明禹脸上的印子不由得呀然大惊:“啊……大少爷!”
听见这一声,陈夕泽压了压眉头,缓缓伸出手捂住半张脸。
僵得不能再僵的气氛中觉出一丝微妙,在正厅的几人之间缓缓流淌。
谢临香拉着靠过来的谢明禹往前推了推,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谢家的家规,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解决。该赔不是的赔不是,该道歉的道歉。
然而年轻气盛的孩子哪里肯服这个软,刚刚还被人完全压制住,年轻人极好面子,便是说什么都不肯低头。
姜之恒不得不撑着场面,有些难以启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找台阶下:“谢小姐,今日实在是打扰了……多有冒犯。”
陈夕泽尴尬地咳嗽一声。
“案子的事,还是改日再提……谢小姐,我们先回去了。”
说罢,姜之恒微微颔首,几乎同手同脚地走出了正厅,连食盒都差点忘记拿。多亏陈夕泽手快脸皮厚,提起食盒向着谢临香一点头,避过织云,一溜烟跟着九皇子走了。
*
当天晚上,硬气十足的谢小爷跪在谢家祠堂列祖列宗排位前,看着亲姐姐请出家法,委屈得两只眼睛直冒水光。
那九皇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原以为他提着那么大一个食盒,是上赶着来给姐姐献殷勤的。
于是谢明禹手快,一把就抽开了那食盒。
姜之恒都没来得及躲过去,只伸手挡了一下,弹出来的一屉滚出几块晶莹的糕点,落在地上粘上了灰。
谢明禹当时就急了:好一个九皇子,欺负姐姐就算了,居然又抢姐姐做的点心!还抢了那么大一食盒!
那刚才他没回来的那段时间,这位九殿下离开正厅是干什么去了?!
简直不敢细想!
于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为了捍卫姐姐的名声和他身为谢小爷的尊严,撸起袖子就上去了!
“我打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谢明禹红着眼睛冲上去,然后被眼疾手快的陈夕泽按住,当即两人就打起来。
直到现在,一想起被陈夕泽按着打,像是挑逗一样喂招的感觉,谢小爷还是觉得屈辱极了。
“我昨天怎么说的?!”谢临香面上结冰,训着弟弟。
这孩子从小顽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连萧姨娘都管不住。后来愣是被父亲带到军营里磨了性子,才收敛了一些。没想到刚回京没几天,竟就故态复萌了。
谢明禹没敢说话,咬住嘴唇吸了吸鼻子。
他委屈。
谢临香又道:“叫你好好跟人相处,不要惹事,你昨晚怎么答应的?”
阿姐生着气,谢明禹不敢拱火:“我答应的……可是是他先招惹的……”
“还狡辩?”谢临香眉毛一斜。
得了敲打,谢明禹更是委屈泛滥,两眼眼泪吧嗒吧嗒掉:“可是姐姐,阿姐……可是他欺负你……”
见弟弟这般,谢临香无奈。她向来最见不得人软软糯糯掉眼泪的样子,心下顿时软了几分:“他何时欺负我了?”
“他就有!”谢明禹抹了眼睛,开始数落起姜之恒,“回京路上他就冲撞姐姐,非要同姐姐说过话才走!还有,听人说在宫里他就一直粘着姐姐!今天……今天他又趁着我没回来的时候来骚扰姐姐!还抢姐姐做的点心!”
反正,第一冲撞了姐姐,第二抢了他的点心,这绝对是没法忍的!
听谢明禹一连串说了一大堆,一直说到点心,谢临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谢明禹误会了。
顿时有些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伸手给谢明禹擦了擦眼泪,摇头道:“好了,起来吧。”
谢明禹悄悄抬头,见姐姐好像没那么生气,才撑着膝盖站起来,可眼睫还是湿的:“姐姐,我不会让他再欺负你的。”
谢临香叹了口气,拍了他脑袋:“九殿下并没有欺负我,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谢明禹睁大了眼睛:“他有!”
“他欺负的是你吧。”谢临香笑着白了他一眼,“吃两块点心,就那么记恨人家?又不是没有给你留。”
“可,可是……”谢明禹一着急差点咬到舌头,可是吃的哪里有姐姐重要?
“可是他总是跟阿姐走太近,我担心!”
坊间关于九皇子的那些流言,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谢临香外眼角轻翘,略皱了眉。
世人都说,九皇子命相不吉,带孤辰星,天生孤寡,必定克妻。
此事也并非捕风捉影。听闻九皇子未行冠礼前,曾有议过亲。皇后嫡子,身份尊贵自然没得说。可那女子却在过定前意外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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