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恒提着沉甸甸的食盒愣了片刻,一时无言。
刚刚转身,回头便撞见陈夕泽叼着根狗尾巴草,正靠在身后圆形院门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陈夕泽眸子中全是看穿的笑意:就说这人怎么今日非得来靖勇侯府,原来是同人有约啊!还什么上院子里走走,藏得可真是深。
他勾着脖子看了一眼织云的背影,小丫头长得还挺标致。原来,殿下好这一口啊。
“怎么?”提着一盒子点心,姜之恒扫眼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陈夕泽摘了嘴里的狗尾巴草,“谢家那个大少爷回来了,你还要不要去见一下了?”
什么叫还要不要去见一下?那不然这一趟是干嘛来的?
姜之恒默默地看他一眼:“当然见。”
“嗯。”陈夕泽语调轻快地应了一声,非常自觉地转身带路。
走了两步觉得姜之恒提着这么大一个食盒实在不太雅观,于是往后伸出了手:“给我吧。”
谁料姜之恒理都没理,只一接手把食盒换到另一只手,离陈夕泽远的那一边。
陈夕泽:“?!”
切!好家伙!我又不偷吃你的!!
遂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背着手上前去了。
原本姜之恒也就没有走出多远,只几步路便回了正厅。刚赶回来的谢明禹候在门口,拱手行礼:“见过九殿下。”
“嗯。”姜之恒淡淡应过一声。
谢明禹也是抬头时才发现九皇子提着个食盒,一时疑惑不已,心道怎么来查案还带着吃的来的,难不成是要在侯府蹭饭?还是给谁献殷勤送吃食吗?
姜之恒坐上座,小心地把食盒放上桌。
陈夕泽看着他这般动作,捂着脸在旁边坐下。
转头道:“谢公子,多有叨扰,皇上下旨查办半月前侯府车马遭劫一事,想必公子也听说了,事发于侯府,还需要谢公子提供帮助。”
谢明禹很晓事:“应当的,毕竟事关侯府诸人安危,殿下若是有什么想问的,我定知无不言。”
三人在边喝茶边聊,然而虽说知无不言,但难就难在真的不知啊。
离京的时候谢明禹才是个九岁孩童,对谢家有哪些宿仇一概不知,刚回京便被劫同样一头雾水,因此聊了半天基本属于尬聊。
这还不算,谢明禹越聊越觉得这位九殿下心不在焉,似乎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尤其是这个漆黑的大食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姜之恒见话题聊死,便话锋一转:“谢公子对此事不甚了解,不知谢小姐是否能提供一些线索?”
话题果然扯到姐姐!谢明禹唰地一下站起来!
又想到这位九皇子那晚是拦都拦不住,不仅冲撞了姐姐,还抢了他的糕点,就更压不住火气。
再开口便没了好气:“九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陈夕泽一口茶还含在嘴里,察觉局势陡然变化,咕咚一声咽下去,连忙道:“谢公子,怎么了?”
“怎么?哼!”谢明禹到底还是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少年,脾气说来就来,指着那漆黑食盒道,“今日怕是根本就不是来查案的,而是另有想法吧!”
陈夕泽见他挑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侯府竟如此体恤下人,连这些个你侬我侬的事情,身为主人家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九殿下借着查案来我侯府献殷勤,我倒要看看,带的是什么好东西!”说着便突然发难,探身上前伸手直取食盒!
陈夕泽想拦都没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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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姜之恒:大舅子好像对我有敌意……
第8章 打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
谢临香正在院子小厨房收拾着东西,把剩下的点心装进盘子里留给谢明禹,便听见小院外一个小厮吵吵嚷嚷。
织云连忙出了小院上前,皱了皱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吵?小姐和小少爷还在里面呢!”
“诶呦姑娘,快请小姐上前厅看看去吧!大少爷和客人打起来了!”
没等织云再进来通传,谢临香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匆匆摘了围裙,在水盆里晃了晃双手,连水珠都没来得及擦干净,便急急忙忙往前厅去了。
她们姐弟几个回京半个月了,哪里有什么正儿八经前来拜访的客人,更何况昨晚谢明禹还那样叮嘱她,此刻便是用膝盖想都知道这“客人”是谁。
越是明白便越是心急。
虽然不知道这个弟弟为什么对九皇子有那么大的敌意,但是殿下几次相助,今日又是来查案的,且不说以礼相待,跟人打起来算是怎么回事?!
谢临香提着裙角一路穿过小院回廊,跑过厅前栽着青葱翠竹的花园,急急忙忙地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终于隐约看见了前厅的轮廓。
织云跟在后面抹了把汗,气喘吁吁道:“小姐,您慢点啊。”
顾不得被风吹乱的鬓角,谢临香步履飞快,焦急地向前厅正门走去。
行至门口时听见里面还没打完,一声隆咚响之后传来一句语气上扬的挑衅:“服不服?!”
谢临香急忙出面,大声喝止:“谢明禹!!”
正厅突然安静下来。
桌上散落了几块糕团小点,九皇子按住那个装满点心的食盒,长身挺立站在桌前。陈夕泽一只手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谢明禹,反剪了他的双手之后压住脑袋。谢明禹行动受限,一脸的不忿,勾出去的那只脚生动地阐述了什么叫作宁死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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