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听起来算是个靠着家世混日子的公子哥。
成玉因着徐知音的缘故看不惯徐家,可世家之间的关系原就错综复杂得很,并不会因着那么一件从未宣之于口的事情而闹得互不来往,所以面子上的礼节还是要走的。
如今是齐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沾亲带故的大都会上门来祝寿,徐家也不例外。
南云心中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过会儿在这花厅中还会遇着徐家旁的女眷,她是打定了主意装聋作哑的,熬过这场宴饮,便能回家歇息去了。
饶是如此,一进花厅见着徐知音时,她却还是不由得愣了下。
成玉显然也没料到徐知音会来,脸色微变,但无论怎么说她总不能在今日闹出什么不痛快来,心下冷笑了声,带着南云落了座,并没理会她。
徐知音倒是长进了不少,没再凑上来试图同成玉套近乎,只略一颔首,便仍旧同身边的人闲聊去了。
其实若徐知音仍旧是待字闺中,那她今日过来也算是合情合理。可她如今已经是太子妃,这种时候差人送些贺礼全了礼数便是,亲自过来虽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但却未免显得太过隆重。
落在成玉眼中,便更是别有用心。
毕竟太子与萧元景不睦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齐家是贤妃一派,纵然没挑到明面上去,总是心知肚明的。
南云心下也觉着奇怪,但她是打定了主意不关己事不张口的,自然不会多问。
成玉贵为公主,一出现在花厅中,便少不了来搭话问候的。南云便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偶尔陪茜茜说上几句话,倒也不算无趣。
及至时辰差不多,老夫人出现,宴饮正经开始,成玉才总算是得了闲。她喝了口酒,偏过头去看向南云。
南云脸上带着笑意,正在轻声细语地同茜茜说着些什么,并没半点不耐烦。可成玉却依旧觉着她与这满堂热闹毫无干系似的,界限分明,虽在此处坐着,但却是半点都没上心的。
成玉先前并未细想此事,如今倏然意识到,不由得困惑起来。
她这些年来也算是见过各式各样的人,自家夫婿虽无妾室,可平素却没少听旁人议论。但凡是妾室,十有八九都是要小心奉承巴结着,千方百计地争宠,可南云却并不是这样。
先前她觉着,南云大抵是性情和软故而不争,可如今看起来,却更像是压根没放在心上,懒得去争。
相较而言,倒是萧元景更积极些。
岂有这样的道理?
成玉理清之后,心中顿时生出种荒唐感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才好。
南云对此倒是毫无所觉,她并没有准备同旁人交际的意思,只慢条斯理地吃着菜,遇着合心意的便记下,准备回去之后自己亲自试上一试。
宴席开始后,早就准备好的戏班子也露了面,请老夫人点戏。
齐家请的是近来颇有名气的同德戏班,生旦净末丑,排演起来有模有样的,众人的注意力大都被吸引过去。南云并不常听戏,也就少时听过那么两场,如今倒也觉着新奇,看得津津有味。
正看到紧要处,一旁传来声低呼。
南云随即回头看去,只见一粉衣丫鬟正慌慌张张地低头请罪,成玉原本整洁的衣裙上如今却溅上了汤汁,想是方才这丫鬟来送汤时失手洒了。
罢了,眼见着这边的动静都要传到老夫人那里,成玉连忙叫停了,同那丫鬟道,下次别再毛手毛脚的,下去吧。
这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更何况还是在老夫人的寿宴上,成玉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去追究。她拿帕子大略擦下,又向南云道:我去换个衣裳,茜茜就给你留在这里了。
南云点点头:好。
茜茜正看戏看得入迷,乖巧地应了声,便又回过头去紧盯着戏台了。
成玉摇头笑了声,带着随侍的侍女离开。
南云替茜茜盛了碗甜汤晾在一旁,正准备继续听戏,却瞥见原本坐在对面的徐知音站起身来,向着这边而来。她心中霎时生出些不祥的预感来,眼皮一跳。
以徐知音如今的太子妃身份,连老夫人都要让三分,就更别说旁人了。她才刚一到这边来,周遭的夫人闺秀们便都客客气气地问候了,南云掩下心中的情绪,随着众人见了礼。
南云与成玉同桌,一旁坐着的则是礼部尚书白家的女眷,徐知音显然是与白姑娘相熟,态度亲昵地问了近况,像是专门为此过来的一样。
闲谈两三句后,徐知音像是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南云,略带惊讶地问了声:这是?
明明早就清楚南云的身份来历,可她却偏偏表现得像是头回见着一样。
白姑娘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听徐知音问,便随即答道:这是宁王府的姜侧妃。
早就听说宁王纳了位侧妃,只是一直无缘见着。徐知音掩唇笑了声,上上下下打量着南云,又回头同白姑娘笑道,说起来,我怎么觉着姜侧妃的相貌与我有些相仿呢?
南云原本还在疑惑,好好的徐知音过来做什么?如今一听她这话,倒算是明白过来了是耀武扬威,变着法的给人添堵来了。
她的相貌与徐知音有几分相仿,梁氏早就提过,也正是因着这个缘故,她才得以进了宁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