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食,慕立成才回到家中。云罗问在外头可用过饭,听见没有,让厨子去做饭。
“明日初七,有个同僚外放回来,你也跟为夫一同去吧。”
云罗说道:“妾身这模样,怕是不好吧。”她心中自卑,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不愿去。出嫁前母亲就跟她说过,银钱如粪土,脸面值千金。她到底不好常跟在慕立成身边,自己被人指指点点,传到他耳朵里,给他丢脸,他也会不喜自己。
慕立成说道:“前几日你不是都随我去了……难道今天不愿去,也是这般想的?”
云罗笑笑:“正月头初见的都是不得不见的。”
慕立成握了她的手:“我娶你之前也知你身子不便,要是不乐意,不愿给你嫡妻之礼,又何苦娶你进门,让自己难堪?这样一说,你可想得通?放得下那重负?”
她若是不跟自己同行,旁人还不知要说多少背地话,说他娶妻为富贵,而不是为了她这人。
云罗不由动容:“是妾身想岔了。”
慕立成淡笑:“那明日可陪为夫去?”
云罗笑笑:“定会陪同。”
两人说着话,伺候云罗的嬷嬷在外边敲门。得话进来,见慕立成在,稍有迟疑。云罗也是微微一顿才说道:“但说无妨。”
嬷嬷说道:“方才问过伺候姑娘沐浴的仆妇,说姑娘手上,确实有鞭伤。”
慕立成蓦地一怔,这好好的突然说这个做什么,难道玉莹将他毒打她的事跟云罗说了?这可坏事,一瞬目光沉落,喝茶不语。
云罗痛苦的闭上眼,虽然已先安慰自己,可仍觉难以接受。缓了好一会让嬷嬷退下,才对慕立成说道:“二郎可知为何妾身要让嬷嬷告知这个?”
慕立成沉住气,问道:“为何?”
“只因有人告诉我,玉莹同那人说,她手上的伤是我所为。”
慕立成一顿,玉莹说这是云罗做的?诧异片刻:“是何人所说?”
“姑姑。”云罗的手还被他握住,这暖暖掌怀,多少让她生了勇气,“姑姑说在除夕之前玉莹就告诉过她,说我不愿回大宅,还毒打她,又给了胳膊上的证据给她瞧。结果方才我问玉莹可见过姑姑,她说除夕夜是头回见。妾身那日一直和玉莹一起,姑姑要知道她的伤根本不可能,方才嬷嬷也证实了鞭伤,那就是说,玉莹骗了妾身,她的的确确找过姑姑,还侮蔑了妾身。”
慕立成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那日姑姑对他冷淡,甚至直接拒绝他,连问也不问。原来是玉莹在捣鬼,那个疯丫头,知道他们一回大宅,她铁定会被送到南山孤苦过活,因此才坏了他的好事。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还有这么一个绊脚石。
云罗叹道:“玉莹为了陷害妾身,不惜故意伤了自己,让姑姑看见伤势后深信不疑。如今一想,玉莹当真很可怕。”
慕立成见她没怀疑到自己头上,迟疑半会,说道:“她那伤,是我所致。”
云罗愣神:“二郎……”
慕立成重叹一气:“玉莹生性顽劣,屡教不改。那日你落水,虽然你说是她不小心所为,但为夫问了当日的下人,又查看了岸上落痕,根本是她故意要害你。一时没忍住……出手就重了,却似抽在我这做父亲的身上,如今还觉难受。”
云罗差点落泪:“我竟不知这事,无怪乎玉莹那样恨我,四处诋毁。我当她真心亲近我,却不想……”
实在忍不住,心如刀割,伏他身上啜泣。慕立成安抚着她,倒是想起先前的事来:“那上回你突然不肯回大宅,难道也是因为玉莹?”
“嗯,玉莹同我说,她母亲被妯娌排挤,我若去了,定也会被害,更会让二郎难堪,因此才耍性子拦住您。”
慕立成搂着她,脸上紧绷,恨不得立刻过去抽死慕玉莹。他煞费苦心回去,这两次竟都因那疯丫头而失败。
“二郎,我们回大宅,妾身不能一错再错。”云罗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将玉莹送去南山吧。”
听见前话尚可,但后话已不合慕立成的意。他安抚道:“嗯,听夫人的。你先去洗洗脸,为夫去沐浴静静心。”
云罗顺从应声,慕立成出到屋外,对下人说道:“看好这里,少奶奶要是出来,立刻到后院告诉我。”听下人应声,他才带着小厮往后院去,边走边道,“让院子的人通通退下。”
慕玉莹此时正在窗前看雪,旁边桌上点了四五支蜡烛,可并不暖和。听见外头有动静也没在意,一心瞧着外头,声音轻轻:“娘,您最讨厌下雪,玉莹也讨厌,太冷了,冷到心了。”
她自言自语说着,有人进来也不知道。等察觉到背后冷然,警惕回过头,便见父亲的脸在闪闪烁烁的烛光里出现,千锤百炼的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面庞吓了一跳。还没出声,便被他抓住了头发,一掌扇来,脑袋顿时嗡嗡作响,痛的她牙都磕掉了半颗。脑袋被抓着不能顺势跌地,扯的更痛。
“当初你生下来我就该溺死你。”
慕玉莹心头一颤,他要杀了自己,难道她阻拦他回大宅的事泄露了?否则他为什么突然暴怒。她颤颤说道:“你要是真这么做了,下人会怎么说?”
慕立成将她拖到铜盆那,里头还有满满一盆净手的水。慕玉莹见他并不在意,使劲往外看去,窗外没有人影,只怕那些人已经被他支走了。这么下去,她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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