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韵出门时,眉眼带笑,脚步轻快,带着少女天真的娇憨。
秦嬷嬷见四下无人,替她顺了顺耳后碎发,絮絮叨叨:“我的小姑娘,你也及笄了,怎得还是如此纯善,便这样放她走了,真真便宜了那狐媚子,往后落在咱手里,好生磋磨一番才好。”
柳韵背着手,闻言回头朝嬷嬷做了个鬼脸,慢悠悠道:“嬷嬷,您又糊涂。我能真让她走?怀珏哥哥正在兴头上,陡然失去,岂不是要在往后的岁月中时时怀念?这男人啊,得不到跟已失去才是最珍贵。”
秦嬷嬷也是个久经世事的,听了这话却也不免愣了,一脸疑惑:“那姑娘您这是.”
“自然得让她走不成。怀珏哥哥如今如此维护她,她却一心要走,岂不是寒了怀珏哥哥的心?待捉回来,两人定是起了龃龉,这疑心一起,有多少感情经得起消磨?况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哥哥大抵贪她美色,尝够了,又离了心,岂不很快便打发了?”
话落了,她再不做声,蹦蹦跳跳往花阴处跑。
.
江陈回了首辅府,却见内室空寂,不见人影,一问才知音音今日去了国公府。
他在厅中立了一瞬,转身便要去迎,刚踏出门楷,却见音音苍白着一张脸,缓步进了连廊。
细细的风吹来,吹起她碧罗青的裙角,带了点弱不胜衣的轻愁。她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副专注神情,脚下不查,一下子便撞进了江陈怀中。
男子带了薄茧的大掌在她腰上一扣,轻笑:“路也不看,是专往本官怀里钻吗?”
音音耳尖透出点红,伸手来推他坚实的胸膛,她还在一遍遍盘算柳韵那页宣纸上的内容,心里发虚,唯恐被江陈瞧出什么,忙低低道:“大人您又取笑我。”
这声音透着娇嗔,倒是让江陈愣了愣。她往日说话虽则也软糯,带着股子江南烟雨味,却极少同他撒娇嗔怪。
他平素静水深流的眸子里透出点笑意,紧了紧那细软腰肢上的手,一壁带去了内室。低头看见她脸色苍白,又蹙眉:“今日如何过去?可是受了委屈?”
音音喉咙发紧,却说不出话来。要她如何说呢?老夫人只让她抄了几卷经书,柳韵说话也极为和气,似乎挑不出什么天大的委屈,说出来不免矫情。况一个是他至亲祖母 一个是他敬重的未婚妻,他听了大概只会觉得自己多事。
只是那后罩房里的阴寒,那春宫图的不堪,却让她浑身打颤,那拼命保存着的一点清傲,似乎在那座深深府邸里,不堪一击的很。
她深吸一口气,扯出点笑,摇了摇头。
她面上一点血色也无,手脚也冰凉,让江陈目光顿住,沉声唤了句:“沈音音。”
犹豫了一瞬,终究是道:“娶妻是我对江家的责任,你可懂?”
音音没作声,一点点拉回心神,又恢复了往日温柔神情,轻轻点了点头,笑的乖巧懂事。
她今日着的绿罗裙些许宽松,倒更趁的人娇娇软软,仿佛风中的菟丝花,飘飘摇摇,只能倚靠他而活,让江陈方才的一点子担忧彻底散了。
他拥着人坐至榻上,扬手拿出一枚缕金簪,别别扭扭:“路上碰见的,你随便用吧。”
觑着怀中人将簪子拿在手中,反复把玩,才微扬了眉。
那簪子通体缕金嵌玉,几朵白玉兰花栩栩如生,翩跹又纯净,底下坠了颗圆润红宝石,添了点红颜媚色,倒是适合她。
音音随手便将簪子馆在了发上,抬起脸,晃着那小巧红宝石,轻声问了句:“大人,可好看?”
那红艳艳的宝石坠在发间,平添几许风情,衬的白皙的天鹅颈益发莹润,微微晃人眼。
江陈眸子微暗,别开眼,低低嗯了声,又道:“南边新下了第一批荔枝,倒也鲜亮,碰上了便带了些,你且尝尝吧。”
这如今方四月底,便是宫里的荔枝都还未贡上来,南边也是极其难寻的,也不知哪里寻了些,偏生被他随口说起,带着股子不经意,仿似街边顺手买来的瓜果。
那荔枝已被去了皮,一颗颗晶莹圆润,盛在艳红的玛瑙琉璃盏里,甚是相映。
音音拈了一颗,慢慢放进了口中。红艳艳的唇含着玉润的荔枝,贝齿轻启,溢出一点甜腻汁液。
江陈眸光定在她的唇上,微哑着声问了句:“甜吗?”
说完也不待小姑娘回应,低头便吻了上来,花朝节那日她唇齿间的甜美馥郁让他惦记了一路,如今看了这情景,再不愿忍。
他微凉的唇贴上来,先是轻轻吸吮,尝那荔枝的清甜,到后来便藏不住的强势,叩开她的唇齿,想要她的全部。
他手下腰肢细软,隔着薄薄的春衫,透出温热滑腻的触感。偏生那怀里的人不老实,扭了扭身子,挣扎着要下来。
这绵软触感,让江陈陡然僵了背脊,一把将人摁回去,暗哑着嗓音轻叹:“沈音音,你又勾我。”
她总能轻易惹起他的火,何况他如今连旷了十几日。
他将人锁在榻上,倾身过来,借那日光看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一寸寸泛起红晕。
音音脑海中又浮现出今日那一幅幅不堪的图册,此刻在他身侧,益发觉得自己便是那掌心玩物、那献媚讨好的风月女子,无论如何收敛心神,都忍不住微微战栗。
只这战栗如同春日里的桃花,在春风中轻轻摆摇曳,惹的身上的男子更难自抑,在耳边轻叹:“沈音音,你是云朵做的吗,这样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