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沈画棠深深朝容云鹤行了一礼,随着早已站在一旁等候着自己的沈画芷一起走进了客栈。
容云鹤站在原地,心口却犹自堵得难受。他想起她那飘忽游离的眼神,心底就掠过一阵阵剧烈的绞痛。
原本对她确实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这个少女为何那么急着想避开自己。自小身边的玩伴见了容云鹤,没有不想着亲近的,可唯有她,却急着和自己拉开距离,一副生怕别人瞧见的样子。
后来她被那个骄纵的五妹妹所伤,看着她小心慎微的表情,他的心就慢慢揪疼起来,他突然就涌出了一种保护她的冲动,让她以后再也不必对别人低眉顺眼,隐忍退让。她生得这般美,那眉梢眼角都该是明亮地飞扬起来才好,那样的她,得多好看呀。
母亲早先就隐隐暗示过他,沈家虽然姊妹众多,但是他不能对任何一个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本来母亲还是中意那个五妹妹的,可看她性子越发地不好便也绝了这个念头。至于其他姊妹,那更是想都不能想。
瑞贤侯府一日日衰落下去,妹妹都为了全家人的荣华愿意入宫,那他,长房唯一的嫡子,又有什么任性的资格呢?
他身上从来就不缺那些京城闺秀们的爱慕目光,他也知道自己相貌出众,年少风流,母亲还时常教导他,叫他不要学父亲那么花心滥情,他也讨厌家里那乌烟瘴气的气氛,也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绝不会像父亲这样。
年少时不懂情为何物,而此时此景,他似乎是懂了。
原来情一字,如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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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画棠已经好几日没好好洗浴过了,由妙语秋水服侍着洗浴过了一番,再扑到松软的被褥上,她顿时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姑娘自小便不喜长途奔波,记得咱们去浔州的时候,姑娘就如一只小猫一般奄奄一息地趴在婢子膝上,那时候婢子可害怕了。”妙语想起了以前的事,忍不住说道。
沈画棠想起那个画面也是唇角一弯,那时候自己刚穿过来就不明不白地被拎上了马车,刚大病一场在路上那个酸爽她至今还清晰记得,若不是妙语和秋水一路上悉心照料她,她刚穿过来就丢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一晃三年就过去了,好快啊,”正值初夏,妙语一边轻轻替沈画棠摇着团扇一边道,“转眼咱姑娘都成大姑娘了。”
沈画棠突然在床上打了个转,说道:“妙语我记得你家就是京城的,对不对?”
妙语一愣,随即笑道:“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婢子家是做小本生意的,后来赔了买卖,我爹便把我卖入沈府了。”
“那你家现在可还有亲戚在?”沈画棠又问道。
妙语摇摇头,脸上微微露出些哀戚:“没了,我娘在我小时候就死了,后来爹也因为酗酒...走在路上摔死了。本来还有一个弟弟,可也...姑娘怎么问起来这个了?”
沈画棠瞧见妙语脸上的神色,就知妙语定是又想起了什么难过事,便也不再追问:“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寻个人家嫁人了。”
妙语失笑地摇摇头:“姑娘这是说什么傻话呢,姑娘还那么小,妙语自当看顾着姑娘。”
“你的卖身契应该是在太太手里,回头我想办法寻来,”沈画棠握住妙语的手,“怎好就此耽误了你,你就真的没个想要托付终生的人了么?”
妙语俏脸一红:“姑娘这是说什么呢?”
沈画棠瞧着这光景,便知有戏,调笑道:“看来妙语姐姐已有意中人了。”
“姑娘就别打趣婢子了,”一向稳重老成的妙语难得的露出一点羞涩,“不过是以前邻家大叔的儿子,曾经多次帮衬过婢子一家,只是后来去了南方就再也没见着了。”
沈画棠一听有些失望:“去了南方?那兴许又回来了呢。”
“好多年未见了,人家记不记得我都不一定。”妙语似乎有些黯然的样子,“后来婢子家出事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第20章 .姐弟
沈画棠见妙语的样子就知她一定还忘不了那人,妙语可是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如今竟也会露出这等伤感的样子。
“总之我会帮你找个好人家的,”沈画棠握住妙语的手说,“虽然我现在人言式微的,但为了你们,我也会给自己争取到一定的话语权的!”
“话语权?”妙语似乎有点疑惑的样子。
沈画棠脸色一滞,这一激动就拽出来前世的词了,她忙搪塞过去道:“就是在家里说话办事的权利。”
妙语却摇摇头:“婢子不会嫁人的,就算嫁人,也要等到姑娘长大。以前婢子答应过何姨娘,要照料好姑娘的。”
沈画棠听见这个名字有些犹豫地问道:“我...娘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姨娘是个很好的人,”说起前位主子,妙语脸上露出些缅怀和温柔来,“只是姨娘不若姑娘那么聪明,她对谁都好,最终也...害苦了自己。”
沈画棠看着妙语欲言又止的神情,便也没有多问,现在还不到她应该知道这些的时候,便是知道了,她也没有能力去做什么。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沈画棠一直很有自知之明。
却突然有人推开了房门,秋水端着木盆走进来,在她身后,还黏着一个小跟屁虫。
“姐姐!”明川看见沈画棠立即一脸神往地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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