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宁旁若无人地走进去,随便挑选了一个有阴气的试炼之地,里面的傀儡一动不动,在她进来后,察觉到元气,便立马灵活了起来。
这便是徐文制作的傀儡的逼真之处,它会跟活人似的感觉到元气的存在,然后做出敌对的反应。同时,它被赋予了基本的鬼修手段,比如隐匿身形。
这是乾元境的鬼修才办得到的,不过在修为比他还高许多的人面前,他的阴气即使收拢了也还是会外泄,因而能被人发现。
在这傀儡潜伏在暗中准备等待时机对付江以宁时,她早就将它找了出来,若非顾忌傀儡被毁会引起徐文的警惕,她或许就拆了这傀儡了。
她跟这傀儡过招许久,这傀儡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难道是我太强了,所以没有反应?”江以宁暗自思忖,“又或者是,这傀儡跟那些出事的弟子的傀儡不一样。”
她之前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徐文的警惕,所以里面的傀儡都换成了正常的傀儡也说不准。不过她的猜测是真的,就说明徐文更加可疑了。
但这只是她的猜测,她不能冤枉任何一个人。
她退了出去,又撤了幻阵,看守的弟子登时觉得这书上的内容枯燥了起来,他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看见江以宁出来,苏先归问:“你可有收获?”
江以宁摇头:“回去再说。”
待回去之后,她才细细地跟苏先归说了归崇敬与子无洞,还有近来邢天阁的弟子频繁出事的事情。
苏先归有一丝不解:“就算他去过子无洞,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呀!”
江以宁自知在别人的眼里,她的做法有点神经质,她没有过多地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缘故,只道:“他变化太大,且让我有些在意。”
苏先归瞪大了眼睛,眼眶瞬间就红了:“你在意他?”
江以宁回过神,看见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先归不管,她的酸醋味都溢满了洞府了:“我们曾经……的时候,你都不曾说过在意我呢!”
江以宁意味不明地道:“你也说是曾经。”
苏先归愣了,然后觑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神情让人看不太懂,但想来应该是不悦的。
可是苏先归更控制不住了,眼眶湿了,手颤抖着抓住江以宁的手:“我知道我很过分,可是我已经后悔了。江云,我后悔放开你的手,后悔说与你各走各的阳关道、独木桥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我还能怎么办呢?我不想要脸面了,我只想要你心里还有我。”
自顾自地提分手,又死皮赖脸地求复合,苏先归知道没有比她更混账的人和更混账的做法了。可她即便丢尽所有的脸面,她也想告诉江以宁,“我心里根本就放不下你,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可你做好了,不会再因为同样的理由就将我丢弃的准备了吗?”江以宁问。
苏先归睁着水润的眼睛看她。
“不管你当初是因何种原因而放开我的手,你能确保同样的境况再次发生时,你也能依旧握紧我的手吗?”
苏先归沉默了片刻,道:“这一定是一个幻境。”
江以宁:“……”
“只有幻境,才会让我说出心底的话,做出最渴望做到的事情。”苏先归严肃地道,“而这种幻象,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那你该清醒了。”江以宁提醒。
苏先归情绪低落:“哪怕是个幻境,也让它再维持久一点吧!”
江以宁道:“沉浸在幻境中的时间越长,便越容易分不清楚幻象跟现实。”
“我知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个长达数年的幻境,那是我濒死,又或是死而复生的那段时间里遇到的。”
江以宁的眼眸闪了闪,在她旁边坐下,却没有言语。
苏先归自顾自地道:“那时候我感觉我好像要死了,因为我什么都看不清,听不见,身子无法动弹,就像是元神被封闭了五感,然后被囚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一样。
“如此过了很久,我忽然看见了你,你坐在我的身边,像此刻这般安静地看着我。有时候会与我说话,虽然很简短,但总不至于让周围太多安静。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了应该挺久的。
“我便想,这理应是生死劫,每一个劫难都会伴随着巨大的危险,要是那么容易度过去,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陨落的修士了。大抵是我太想你了,所以我的生死劫生出了幻境,将我所渴望的幻化成出来,让我以为是现实……或者说,那就是现实对不对?”
苏先归曾将之当成幻境,可自从十三说了当年的事情后,她便一直猜测,其实那都是真实的。
若非仗着这点猜测,她压根没有底气去“自作多情”。
“你知道了?师姐说的。”江以宁的语气很肯定,联想到十三之前见了自己便避着走的异样,想来是因为这事而心虚。
“虽说我想厚着脸皮说我心里从未放下过你,和你分开是有苦衷的,但这个理由太蹩脚了,也太没担当了。我苏先归对什么都可以不认真,但是却不能对你不认真。”
覆水难收的道理苏先归比任何人都懂,再说了,当初她为了不让江以宁受自己的牵连而单方面与之分手,行为也过于自私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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