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脸大,司南就是认定唐玄之所以那般不计后果,就是为了他。
如果是唐玄自己被人说闲话,他根本不在乎,正是因为孩子们被欺负了,因为他哭了,唐玄才会发飙。
司南突然发现,他不是没有靠山。
唐玄就是他的靠山。
记忆之门轰然打开,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齐齐涌向脑海。
唐玄就像一只召唤兽,每次他遇到困难都会及时出现。
他和榔头打架的时候是,他被花鬼挟持的时候是,他想租铺子的时候是,他被欺负了,也是。
他一直在背后宠着他,护着他,即使两个人没有心意相通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默默地付出了。
司南突然觉得,自己前些天的小愤懑有点傻。
为什么要和唐玄比较呢?
为什么要站在他的对立面呢?
他就是自己的靠山。
同样,自己也是他的。
虽然不像唐玄那么有钱,司南一点都不自卑,他非常清楚唐玄需要什么,而这些,他都能给他。
伴侣的爱,家庭的温暖,灿烂的笑容,乐观的情绪,甚至是简单而美味的一日三餐。
人生中能经历的生死大事才有几件?反而是这些看似微小的日常,才是构成生活的大部分。
两个人本就是彼此支撑的,何必分高下、论短长?不管谁更好,对这个家来说都是水涨船高。
司南的心仿佛做了一个深度清洁,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脚底仿佛踩上了风火轮,三两下就骑回了家。
明天休沐,孩子们今日只上半天课,这时候已经在家里等着了。槐树从兵营回来了,顺道把二郎也接了回来。
司南一进家门,看到的就是一排可爱的小脑袋。
二郎叉着腰,嗓门洪亮:“去哪儿鬼混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司南心情好,忽略掉小家伙管家公似的语气,把人往怀里一捞,像个小麻袋似的从身前绕到身后,又放回地上。
“幼稚死了。”二郎故作深沉地绷着脸,眼睛却亮亮的。
“小崽也要!”小家伙张开一双小胳膊,扬得高高的。
司南照例抱起来,变戏法似的耍了一圈。小崽可比二郎真诚多了,兴奋地哇哇大叫。
其实孩子也想被抱,就是没好意思说。他们太大了,怕累着司南。
不用说,司南就一个挨一个地扛了一遍,包括最高最壮的冬枣。
本来还要抱槐树,这小子死活不让,差点躲到树上。司南还觉得挺遗憾。
孩子们兴奋得红了脸。
在被司南收养之前,他们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
二郎在旁边看着,其实是有一点小吃醋的,不过他不说。他知道,哥哥们和小崽弟弟比他更需要臭兄长。
“晚上吃什么?我都饿啦!”小家伙另辟蹊径表达醋意。
司南挤了挤眼,“今天做一样‘合家欢点心’。”
“啥玩意儿?”二郎略警惕,每次臭兄长露出这种表情,八成是在冒坏水。
果然,司南露出一个坏笑,“所谓‘合家欢’呢,就是‘全家动手,一起来做’。”
二郎:……
他就知道!
今天天气好,心情也好。
司南想搞个新花样。
先分配任务,冬枣搬砖,槐树拉土,二郎和泥,其余孩子跟着司南熬米汤、撸毛皮,做古代版“黏合剂”。
司南想做一个面包窑,熊猫头的那种,小时候爷爷给他做过一个。每次他想吃面包了,奶奶就用面包窑给他烤。
村里的老人家很少去超市买高筋面粉,就用普通小麦磨了面,用水泡出面筋,加蛋清、糖,增加蛋白质含量,充分发酵,做出来的面包口感微酸,有种别样的风味。
司南突然想吃了。
也想让唐玄尝尝。
崽子们快乐地和泥的时候,司南就把面团发上了。
宋代还没有提纯过的碱,只在冬天的时候,盐湖里会析出少量碱结晶。司南让唐玄帮忙找了一些,稍稍加工一下做成食用碱,想吃碱面馒头的时候就会用。
这个时代也没有发酵粉,好在可以用老面团和糖做引子,早上把面和出来,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晚上就能用。
若是着急,就烧锅温水,大概到六七十度,把面盆温在里面,两三个小时就能发好。
到时候面包窑刚好晾干,唐玄也就回来了。
孩子们还在快乐地和泥巴,司南去街上买了几串花枝,想给唐玄一个惊喜。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院子里人喊狗叫,好不热闹。
邻居们坐在巷口,一边聊天一边做着针线活,瞧见他过来,纷纷打招呼。
“南哥儿买花了?”
“二郎回来了?”
“又要做好吃的吧?”
司南笑得和气,“是呢,打算做样新吃食,若味道还成,就让二郎给婶子们送去。”
妇人们也不推辞。
谁不知道,司南做出来的东西,就连官家都说好。到时候给二郎拿些别的,不让他空着手回去就成。
这就是邻里间的情分。
司南寒暄两句,回了院子。
妇人们七嘴八舌地感慨。
“你说这么好的孩子,谁家小娘子才能配得上?”
“我原想着给他说说我三姑的二妯娌的娘家的一个小外甥女,小娘子生得清秀,针线好,还上过两年女学,原想着跟南哥儿般配,如今瞧着,似是有些够不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