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荏起身行了一礼:昭先,幼安,你们两位是我最亲近的好友。你们若是心中在意,其实也没什么,今日就当只是我们三人许久未见的叙旧。
若是不能接受,那今日便吃好喝好,等迈出这道大门好生睡上一觉。等睡醒后就当大梦一场,随意忘了此事。两位千万莫要因为接受不了我个人的一点喜好,而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我先干为敬,两位随意。
在意识到自己居然喜欢上荀彧之后,他便不打算隐瞒任嘏,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对方。今日管宁也在,正好。
毕竟就算现在瞒着,以他们亲厚的友情,将来大概率也是瞒不住的。不如趁早说出来,任嘏与管宁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也不耽误他们时间,早些分道扬镳才是对双方负责。
毕竟他不可能因为他们的反对,而违背内心的真实感情;他们也不可能因为与自己的友情,而改变心中对此事的看法。
就是发现的稍微晚了一点,当时寄给管宁的信件已经送达对方手中。不然本可以一同写在信中,不必叫他白跑一趟。
见糜荏正色行礼,两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犹豫与震惊似乎给好友带来了一点伤害。
任嘏叹了口气:哎,子苏何须如此言重?难道我们之间的交情,竟浅薄到会因你喜欢男人而烟消云散吗?
糜荏笑了笑: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委屈自己。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你又不是第一个。任嘏安慰道,正如历史上鄂君绣被、龙阳之好、分桃之好不也都能成为一桩美谈吗,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
管宁也道:是啊子苏,我惯来将你当成亲弟弟,以你为骄傲。只是喜欢男人而已,并非作奸犯科,我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听罢两人安慰,糜荏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总算安稳落在地上。
他又朝着两人行了一礼,面上总算恢复了笑容:多谢两位体谅,我还以为今日真要因为此事与两位分道扬镳。
任嘏认真道:子苏坦率,也是因为在意我等才说出来。不过还是希望子苏能多信任我们一点,
你啊什么都好,管宁摇头,就是心里藏的事太多,想的也太多,这一点从以前到现在就没有变过。
糜荏失笑,心甘情愿认错:是我的错,弟弟在这里给两位好哥哥认错了。
气氛重回和乐融融,三人又愉快喝了起来。
任嘏道:子苏既将此事一本正经地告知我们,想来已是两情相悦吧,那你心悦之人是?
倒也算不上两情相悦,糜荏的目光放到任嘏身上,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但我感觉得到,他亦在意我。
他眉目多情,这分相思模样就连三月桃花都显得黯然失色,看的任嘏微微一怔。
等,等一下!忽然有一道闪电划过任嘏的脑海,瞬间叫他心惊肉跳,子苏心悦之人,不会是
他看着糜荏的,艰难地指了指自己:我吧?
听罢这话,三人各自失声。
不说管宁,就连糜荏都震惊地看着任嘏,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等终于回过神来,他便取了任嘏的筷子,随手夹了块白切鸡塞进他的嘴里。
然后怜爱道:别光喝酒啊,多吃点菜吧,不然怎能醉成这样?
一旁管宁终于按捺不住,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朗笑声。
第四十七章
任嘏:
咳, 被嘲笑了。
他摸摸鼻子,轻咳一声。
其实得知子苏看中之人不是自己,任嘏心中半是庆幸, 半是惆怅。
庆幸的是自己不必思索方法拒绝糜荏,又失望自己将来不再是糜荏最重要的朋友了, 有种被代替的淡淡失落感。
他吃完口中白切鸡,看着糜荏:那子苏心悦之人是谁啊?是我们以前的同窗,还是京中子弟?
糜荏敛眸笑了:等到尘埃落定, 我再告诉两位。
他已为那人编好一张细密的罗网, 只要有意, 总会入网中来。
两人见他笑吟吟地浅啜起美酒、不再透露半分, 相视一眼给对方使了个眼色。到底尊重他的意见, 不再询问猜测。
糜荏很放心。
任嘏与管宁的品行都很高尚, 今日闲谈之事他们只会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对他人谈及半分。
三人喝完酒,就像以前在书院中一样谈经论道,下棋对弈, 好不快活。直到夜深人静,方才请任嘏带着管宁去偏院歇下。
他们三人以前在书院时常常并排入睡,不过如今糜荏喜欢男人又心有所属,不大好再与他们抵足而眠。
三人一夜好梦。
等到第二日任嘏回朝当值, 糜荏带着管宁一同入宫。而后上书天子, 暂时将人安排去编纂经书。
刘宏的病没有好起来, 每日都是昏昏沉沉的, 夜里还时常做噩梦。因为抄家活动, 他有十余日未曾见到糜荏, 心里憋了不少话, 拉着他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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