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有心让余长宁看到这一幕,所以也未出口喝斥,苦着脸对余长宁道:少卿大人,你看,司仪署的这些官员们当真太过分了,打人不说,还要乱砸东西。
余长宁冷笑着环顾一周,口气淡淡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恐怕事情也没那么简单,你先让这些家伙全都闭上臭嘴,本官自有定夺。
柳元听他的口气似乎并不偏袒已方,心里不由微微一颤,扯开嗓门大喝道:少卿大人到,你们通通给我闭嘴。
高亢的尾音还未落点,正在房内争吵的两署官员全都愕然回头,当看见余长宁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时,全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房内顿时有弥漫出了一股尴尬的沉默。
余长宁负手走入食堂,望着一地的狼藉冷笑道:各位鸿胪寺的同僚,想必你们其中有不少是七品八品九品官吧?说起来都是读书人出生,今儿个怎么全都变作市井无赖打架斗殴了?要不本官去将其他官署的同僚们请来观看你们的对战,顺便开个庄口赌一赌哪方打得赢,你们觉得如何啊?
话音久久落点,屋内的官员们纷纷垂下的头颅不敢去看余长宁凌厉的双目,大厅依旧死一般的沉静。
柳元疾步上前躬身道:少卿大人,刚才的确是司仪署一方首先动手的,我们典客署可是受害者啊!请大人秉公办理,惩治元凶,换我们一个公道。
司仪署立即有人不服气地嚷嚷道:典客令此言差矣!明明是你们典客署言语侮辱我们司仪署在先,我们受不了侮辱才动手的。
此话方罢,司仪署顿时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余长宁心知现在不是评判谁对谁错的道理,冷着脸吩咐道:司仪署的人先全部回去,听后本官发落。典客令安排人员将食堂清理干净,所有人不得再起争端。
余长宁虽然不过是一刚刚双十的年轻人,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场所有人皆是不敢违背,全都纷纷领命而去。
回到公事房,余长宁吩咐吏员叫来了司仪令杨贤文,不料杨贤文刚刚进来,便是绷着脸**的一句:少卿大人,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典客署的过失,我们乃是受害的一方,请你明察秋毫。
余长宁摆了摆手,沉声问道:事情的经过究竟如何,请老大人直言不讳。本官了解事情真相后一定秉公办理。
杨贤文抖动着白花花的头颅拱手道:大人,由于司仪署食堂漏雨今日尚在修葺,所以所有司仪署的官员都到隔壁典客署用饭,不料典客署的人竟讥讽司仪署的官员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叫花子,整日干些伺候死人的活计,我方人员按捺不住,所以便起了言语争执,最后演变成斗殴。
余长宁缓缓点头道:若是如此,那么典客署的人的确有些过分了,同为大唐官吏,竟如此恶语相向。
启禀大人,典客署与司仪署历来不和久矣,有此争执也是经常之事,所以虽然身在同一官衙,却是老是不相往来。
哦,两署人员为何争执?
说道此处,杨贤文不由有些愤愤然:大人,典客署负责外国使臣接送迎往,那可是一个人人羡慕的肥差,许多使臣由于期盼得到照料,没少给那些吏员们好处,吃饭送礼那是常事,所以典客署的吏员们根本不屑自己那点微薄的俸禄,光凭收礼日子便过得舒坦得很;反观我司仪署,干的却是那些伺候死人的活计,送香蜡黄纸、送五服丧衣、勘验陵墓、准备丧具hellip;hellip;全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根本没有油水可捞,两署待遇相差太大,所以才会多有争执吵闹。
余长宁若有所思地颔首道:怪不得典客署会骂司仪署的人为吃不饱,穿不暖的叫花子,原来是因为此点。
对,就因为典客署那些来路不明的钱财太多,所以他们的伙食标准一直远远高于司仪署,典客署吃山珍海味,司仪署便只能吃青菜萝卜,致使我们过去被他们讥讽为要饭的。
余长宁揶揄笑道:所以司仪署的官员们都觉得有些不公平,才会经常与典客署争吵,对吗?
杨贤文老脸一红,只得点了点头。
见状,余长宁骤然一声长叹,似笑非笑地调侃道:老大人啊,你们司仪署可是坐在金山上喊穷啊!
杨贤文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大人此话何意?
余长宁笑嘻嘻地开口道:常言道赚死人钱容易,赚活人钱难,司仪署有着这么得天独厚的优势,竟混到这么冷清的局面,老大人恐怕难辞其咎。
杨贤文以为余长宁实在讥讽他,不由面露不悦道:下官一直恪尽职守勤于政事,少卿大人如要这般讥讽,下官夫复何言!
余长宁摇手正色道:老大人若是不信,本官现在就给你们指点一条发财之路,你看如何?
请大人明言。
余长宁起身悠悠踱了几步,笑问道:老大人,现在司仪署为达官贵族们提供的丧具如何?
很多都破破烂烂,年久失修,说起来下官还想向大人申请点资金,重新修葺一番。
嘿嘿,修它干甚!就维持现状,另外着令司仪署尽快购买几批新的丧具,分五个档次,每个档次租赁的价格各不相同,最好的丧具价格最高,以后若那些官员想用好的丧具,便让他们向司仪署支付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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