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从没见过他放下所有身份,像个普通少年一样笑。
不知为什么,她有点不忍心看。她对萧疏雨道:“萧七少,你别忙了,我去厨房帮忙。”
萧疏雨道:“不用不用,你是客人,怎能让你去帮忙呢?来来,我们都坐下,玉姐马上来了,她也亲手做了一道菜。”
鹦鹉马上插口道:“糕点?”
萧疏雨伸指点点它的脑袋:“你啊,就知道糕点。放心,少不了你的!”
正说着,玉生烟进来了,端着一盆糕点。鹦鹉扑过去抢食,被玉生烟拦住:“傻蛋,斯文点,你家主人的生辰,他还没吃呢。”
她把盆子放下,道:“这叫西施糕,江南著名的点心,用糯米制成,洒上桂花蜜与红绿果丝,吃起来又香又软又甜,味道可好了。我做的。来,你们先尝尝。”
萧疏雨大喜:“玉姐,你离开八年,我都快忘了它是什么味道了。”先拿了筷子去夹。
顾清夜与百里芳菲也去夹了吃,并给鹦鹉夹了一块放在一个小碟子里。
鹦鹉伸嘴去啄,吃了两口,张开嘴:“哇,哇!咯,咯!”原来这糕太糯,沾在它舌头上,拌不过来,急得它又叫又跳又翻白眼。
众人看着它的窘样,哈哈大笑。
菜已齐,酒杯已经斟满。一室温馨。
顾清夜莫名生出“家”的感觉来。只是,在自己家里,还有一位严父,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父亲有多爱他,就有多苛责他。他对父亲既敬且畏,永远想博得他的赞赏,可永远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只有每年的这个日子,父亲会变得格外慈祥,与他一起饮酒,甚至说些酒话。那时候,他觉得特别幸福。
也许,在朝在野,就是有这么大的区别。父亲身为御史大夫,身上的责任从未放下,所以,他自己严谨,对儿子也严格要求。
可是玉生烟和萧疏雨,他们可以活得这样潇洒不羁、痛快淋漓。
只是,江湖,并没有真正的自由啊。至少,陛下已经忌惮萧家了……
第21章 倾盖如故
午后的阳光穿过河阳山的枝枝叶叶,洒在成片浅紫色的草花上。蜜蜂与蝴蝶殷勤地扑闪着翅膀,在花间飞舞。每一块岩石缝中,都蕴含着春的生机。
顾清夜与萧疏雨舒展四肢,躺在花丛中,躺成了两张活生生的美男图。
喝过酒后,萧疏雨意气风发得几乎要飞上天去,不管不顾地拉着顾清夜来“飞”河阳山。百里芳菲眼见着自家令主被这位狂放不羁的萧七少“带坏”,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可是那人偏偏用一双含笑的眼睛看着她,眼神很温柔……她忽然心头小鹿乱撞,顾不得去想其它。
“没事,我心里有数。”顾清夜跟她耳语。
“那属下告辞了,公子保重。”她匆匆说了句,匆匆走了,简直像在逃跑。
玉生烟也很无奈,而且不安。可她知道萧疏雨的性子,只能由得他去。
于是,两人便像两道白烟,飘上了河阳山顶。顾清夜并没有施展全力,他保持着与萧疏雨同步。
这时候,他们惬意地躺着,看白云在头顶游弋,看飞鸟在头顶滑翔。阳光、微风、苍松、翠竹,一切都刚刚好。
萧疏雨拔下一根草,叼在嘴里,侧身看顾清夜:“顾兄,方姑娘去哪儿了?”
顾清夜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你是不是喝多了?她自然回衙门去。何况,她的事,你怎么问我?”
“你就装吧!”萧疏雨拿那根草去戳顾清夜的额头。顾清夜一把拍开:“还沾着你的口水呢,别碰我。”
萧疏雨“噗”的一声笑了,又把草叼回嘴里:“你跟方姑娘眉来眼去,当我没看见?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我今天才认得她,你若不说,我连她是女的都没看出来。”
“我信你个……”顾清夜倏然看过来,萧疏雨及时把那个“鬼”字咽了下去。
“小七,你若不信我,咱俩便就此分道扬镳。”顾清夜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道。那样沉静的目光,偏偏给人以压迫感。
萧疏雨赶忙道:“我错了,顾兄,我只是想不明白……”
“什么事想不明白?”
“衙役说是位姑娘报了案,我怀疑是方飞,便问了她,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她若真是凤县衙役,怎么可能自己报案?何况,她又怎会知道客栈里发生的事?”
顾清夜目光微动,继而挑眉看着萧疏雨:“你是不是用一副搭讪美女的态度跟方姑娘说话?”
萧疏雨:“……”顾兄你也太直白,太不给我面子了。
“我看这方姑娘虽然是女儿身,却有种男子气概。你若用那种轻薄态度对她,她自然懒得理你,懒得解释。”
萧疏雨叫苦道:“冤枉,我哪有?”
“至于报案之人,我怀疑是朵儿的同伙。”顾清夜道,“客栈里有我们在,朵儿无法逃脱,所以她才到衙门里去设法。”
“如果是这样,我们反正要押她去衙门的,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顾清夜沉思道:“许是担心夜长梦多,再生什么意外,她想自己掌握事态。”
“那这个同伙会是谁呢?何况还是个女的。”萧疏雨道,“就算她说的扶桑人不假,可人家也是男的啊!”
他自觉不对,可又无法反驳顾清夜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