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夜却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自责道:“又死了两个人!这女人太过歹毒,连无辜的下人都不肯放过。是我大意了,怪不得你。”
方飞道:“顾公子,我可否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关于这个案子,我们大人还有一些疑点,叫我过来跟公子探讨。”
顾清夜道:“好,请姑娘到我房里去谈。”
两人去顾清夜房里。萧疏雨轻轻对玉生烟道:“我跟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别,”玉生烟道,“顾清夜机敏过人,你恐怕近不得他们。”
萧疏雨道:“我想知道这方姑娘的真实身份,而且,我感觉她与顾兄之间关系非同寻常。”
“我有同感。”玉生烟道,“那你小心。”
萧疏雨悄悄走过去,到人字一号门口,刚把耳朵贴到门上,门就开了。顾清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七,你很好奇?”
萧疏雨一点也没有尴尬,眉梢一扬:“昨夜顾兄不也听了我的壁角?我只是对这位方姑娘比较有兴趣,所以过来听听她有什么高见。”
顾清夜斥道:“油嘴滑舌!进来吧!”
一回头,对上方飞的眼睛,后者眸底闪过一抹忧色。顾清夜对她微微一笑:“方姑娘,你家大人怎么说?”
方飞道:“大人道,这苗女已经逃了,顾公子觉得,她有没有可能再回来伤害萧七少?”
萧疏雨奇道:“姑娘,既然你家大人担心的是我,为何要来问顾公子?”
方飞睨他一眼,揶揄道:“因为在我看来,萧七少心大得很,根本不把这些俗事放在眼里。”
萧疏雨一本正经地纠正:“你错了,我不是不把这些俗事放在眼里,关乎我们萧家的,都是要紧事。我只不过不将这些鬼蜮伎俩放在眼里。”
“可是昨夜,萧七少差点就折在这鬼蜮伎俩之下。”
“什么叫折?我没有半点受损!”萧疏雨愤然。
“要不是顾公子帮你解围,那些人各怀鬼胎,此事岂能善了?”
“方姑娘,”顾清夜抬手制止方飞,“不要这么说,我相信,即便没有我,萧七少也能自己脱困。”
“顾公子你……”方飞的语气有些急,“你怎的一味帮他说话,你可不要……”
顾清夜递上一个安抚的眼神,方飞便息了声。
萧疏雨嘴角掠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笑容,忽然道:“方姑娘。”
“干嘛?”
“我看你与顾兄颇为投缘,今日是顾兄的生辰,我打算替他庆贺一下,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喝两杯?”
方飞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萧疏雨心头一动,这姑娘易了容,看不到真面目,可是这眼睛、这蝶翼似的长睫,这专注时秋水般澄澈的眼睛……她的美岂是一张平凡的假脸可以掩盖的?
“好。”方飞道,“只是,我下午还得回衙,能否中午就办?”
萧疏雨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去跟玉姐说。”
他出去了。顾清夜掩上门,轻唤:“芳菲。”
芳菲——百里芳菲,顾清夜的手下,乌夜台的活书库,有过目不忘之能。乌夜台的典籍档案,但凡她看过,便能铭记于心。
于不弃与周不离的身份,就是她凭借记忆拼凑出来的,一击即中。
“公子,”出门在外,大家统一叫顾清夜“公子”,而不是“令主”。百里芳菲目注着他,“你对萧家七少太好了,若是陛下知道,恐怕疑你不忠。”
顾清夜道:“我与萧七少相交,正是为了混入萧家。这本就是陛下交代我的任务。你放心,陛下圣明,不会责我的。”
“但愿如此。”
“涿县那边的事处理得如何?”
“还算顺利,我下午便回那边继续跟进。”
“临时叫傻蛋把你召来,辛苦你来回奔波了。”
“公子说哪里话?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其实,我也有私心,想保这客栈与萧七少平安。”
“我明白。”
鹦鹉晃了晃脑袋:“乱了,乱了。”
午饭晚了点,因为百里芳菲的到来,还因为临时决定替顾清夜过生日。
餐桌设在顾清夜的房间里。玉生烟、萧疏雨、顾清夜、百里芳菲,四个人,加鹦鹉傻蛋。
鹦鹉因为这个意外的惊喜而乐得晕头转向,一个劲在房间里扑腾,叽叽呱呱地叫:“吃!糕点!吃!”
“别急别急,有得吃。”萧疏雨端着一盆东坡肉进来,笑吟吟地道,“顾兄,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哦。”
顾清夜惊讶地看着他。萧疏雨得意地一扬眉:“你当我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么?小爷我本事多着呢!”
顾清夜哼笑道:“你装谁的小爷?”
萧疏雨忙道:“是小弟,小弟,小弟错了。”
顾清夜失笑。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笑得一样俊朗、一样阳光。整个房间仿佛回荡着一股暖暖的春风,令人醺然欲醉。
百里芳菲呆呆地看着顾清夜。她从来没有看见顾清夜笑得这样开怀,这样无拘无束。在属下心目中,他是一个沉稳内敛的上司;在陛下面前,他是一个忠诚端方的臣子;在罪犯面前,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阎王。在父母面前,尽管她没有看见过,她也知道,他是个孝顺体贴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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