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有王府的下人哄着,有姜域宠着,所以邱蝉已经完全不见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了,性子撒欢地很,见到我就跑来抱住我的腰,额头还往我脖子里蹭,绒发嘘得我脸直痒,最后不得已推开她:“行了,外面太冷,哀家又饿,快进去吧。”
她赶紧直起身来,牵住我的手带我往府内走,大概想起什么事儿,于是边走边埋怨着:“姐姐听说了没?京城出了一个恶人,特别过分。”
我随口一问:“怎么个过分法?”
“他往我家冰窖里投炭火,把冰和储藏来给姐姐做果浆的葡萄都烧光了。真气人。”
这话惹我打了个激灵。
因为做贼心虚所以强装着附和:“听说了听说了,确实挺气人呢。”
话音方落,跟姜初照走在前头的姜域骤然停步,回头笑问我:“多亏小年那一夜,太后请臣弟和蝉儿去赏灯,不然那恶人可能转移目标,把火放在我二人身上。”
“这肯定不会,你放心吧。”我嘿嘿地露出白牙。
姜域唇角抽搐了一下,像是在憋笑。
作者有话要说: ——
太后:……我方才是不是大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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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邱蝉(番外1.1)
“姐姐,你说我以后,生出来的小孩儿会不会跟你有点儿像呢?”
她好像不太关心我方才的话,着急忙慌地把掉出去的蝉捡起来,还吹走了蝉翼上沾染的灰尘,动作小心地放回玉盅里:“你脑子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你的孩子应该像你和你未来的夫君才对呀。”
我有些郁闷。
因为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看我,一直在盯着玉盅,对那只蝉儿比对我这只蝉儿还上心。也因为她很理所当然地以为我以后会嫁给男人,我的孩子跟她一点随处也没有。
“可我们也有五分像呀,所以小孩儿也像你,不是挺正常吗?”我只能拐弯抹角地暗示她。
她听到这话,才抬起眼睑看向我,琥珀一样的眼珠转了转,露出莹白的牙齿:“你说的好像也对。”
很神奇,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但又不觉得神奇,因为她对我笑哎,还有什么忧伤事值得注意,还有什么开心事能比得过眼前这份欢愉。
——
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
从十二岁开始,我就跟别的姑娘不太一样了。
一直到十五岁,都觉得这件事惹我心头寂寥,惹我万分孤独。我几乎每一天都在思考该怎么办,甚至思考过自己这样的异类,配不配活在这倡导着忠孝仁悌、礼义廉耻的世间。
很难启齿。
不能在白天肖想,只能入夜一个人思量。
我喜欢我的表姐乔不厌,同时,我很希望她也一样喜欢着我。
我希望我们都不要成亲,而是,互相嫁于对方一直陪伴彼此。
我期待有一天她能知道,但又,更期待她永不知晓永不惊扰。
*
父亲大人说,我比寻常的小姑娘开窍早很多,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不用爹娘催、老师训,自己会主动去学课业,习技艺。
最开始所有的东西都很喜欢学,诗酒花茶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到了九岁,老师点评道我画人物很有灵性,雕动物也十分生动,于是在他的建议下,我最终选了画画和雕刻。自此琴弹得不算特别好,但也拿得出手;下十盘棋虽不能全胜,但也只输个一两盘。
但其他两样,我大概达到到了京城同龄甚至比我大五六岁的人里,最好的水平。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骄傲的。
我唯一骄傲的是,自己还好选了这两样。
不然该怎么记录她的漂亮。
只是也后悔着。如果没有学会这两样技艺,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在提笔落刀之时,脑子里全是与她有关的遐想。
很难想象吧?京城中那个被称为最得体的大家闺秀的邱蝉,其实一点也不得体。她会故意刻不附毛羽的动物,会故意画不着寸缕的姑娘。
在邱府的时候,我一直知道这件事需要避讳遮掩,于是深夜画一幅就用烛灯点一幅,刻完玉石欣赏过后再继续把刀口加深,随意刻成一朵花一株草。
后来老师和父亲大人发现了我用料石极费,也曾问过我,为何巴掌大的玉最后只能刻出鸡蛋大小的东西。
我总是回答自己愚笨,未曾掌握方法,造成玉石浪费,请老师和父亲万勿怜惜,对我加以责罚。
他们听到我这样讲,就不再说什么,反而会安慰我,说不费石料难成大家。
我其实超级有心机的,从十岁之后就懂得表现,也懂得示弱,懂得如何在露锋于内敛之间找到平衡,更懂得如何说话如何做事能让大人们喜欢我。邱家女眷时常觉得我不得了,小小年纪做事已然滴水不漏,还总让人不觉刻意,如沐春风。
这样的评价和夸赞我听得太多了,也因此要求自己做得更好,变得更加忍让,更加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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