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也笑:“哎,你还不知道?你婶娘曾是掌柜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呢,即便是化成灰掌柜都认得。说起来,要不是你叔父常侍郎文章作得好,情书写得妙,你婶娘可就嫁给这掌柜啦。”
常婕妤体内的毒大概发作到了巅峰,只见她强行做出龇牙咧嘴的模样,却抑制不住,用一种能掐出水来的婉转嗓音,娇滴滴地喊了一句:“……你胡说八道。”
若这话不是出现在两个儿媳对峙的场景里,哀家单听声音,都要以为自己进了夜晚的醉花楼,听到了姑娘们为床榻之事增情添趣,而故意发出的打情骂俏,娇憨痴嗔。
云妃叹息:“算啦,那我就直说了吧,今晚火锅里、杜康酒里都有药,这药呀都是从你宫里搜出来的。不只你会下/毒,我也略知一二呢。前天晚上你去找卢美人聊天儿,我就把你丫头迷晕,去你宫里,到你卧房认真搜寻了一圈儿。”
常婕妤怒不可遏,偏偏还使不上力:“卑鄙!”
眼看她要滑倒,我和果儿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多谢夸奖,”云妃又笑,从裙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拿到常婕妤面前晃了晃,“认识不?这就从你床下的暗格里找到的,还有好几瓶呢。瓶子下的小纸条里还有你婶娘写的用量用法,字迹我也比对过了。趁着母后也在,不如带我二人去你宫里瞧瞧啊?”
常婕妤趴在我肩头,脑子全部沦陷,眼神尽数迷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本太后躲开她要亲上来的嘴儿,费力吩咐:“头前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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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没瞧上常婕妤床下那好几瓶药。
因为——
“已经用光了,今晚这顿饭,加上太后和果儿都快二十个人了,即便是把药全部都下进去都不太够呢,”云妃满面愁思,语气严肃,“叫太后过来其实是想让您瞧瞧这毒/发作的样子,给您提个醒儿。”
虽然我也不晓得她为何要给我提这种醒,但还是认真观摩了。
一开始吧,看常婕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咿咿呀呀叫个不停,还觉得有点儿好玩儿。后来越听越脸红,最后实在忍不住,就起身准备告辞,并暗暗佩服云妃:“云妃还打算继续看下去?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她把毒解了呀?”
“不解,当初我可是难受了好几天呢,”云妃打了个哈欠,掏了掏耳朵,也随我起身来,恹恹地点评道,“常婕妤叫的这声音既不通透也不悠扬,听着不是很好听。”
我忽然又替姜初照担忧起来。
皱起脸,惶惶不安地问了一句:“云妃还听过别的……更好听的?”
她帮我推开殿门,“醉花楼臣妾也去过呀,听到好几次别的姑娘叫,都很动听呢。说起来,那里有姜公子留下的一百零八件事,也有臣妾留下的三五十件哎,”她停下脚步,在浩瀚的夜雪中回头,冲我明媚一笑,眸光璀璨若星辉闪烁,“只是太后不记得,臣妾也曾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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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妃这一场闹得确实很大。
五日后,常婕妤才见好,同云妃过来向哀家请罪。
“哀家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毕竟还牵扯到陛下的脸面问题。”
我故作端庄地叹了口气,却下意识摸过果儿剥好的瓜子:“你们俩犯的错误还不太一样,若是放在一起惩罚似乎不太公允,而且也快到年底了,陛下该回来了,这时候大动干戈怕是不好。不如这样,你们每个人先写个一万字的检讨书吧。”
说到此处,兴奋地往嘴里填了一勺瓜子,补充道:“检讨书可以采取小说这种文学形式。”
云妃轻飘飘地抬眸,神色很是平静,似是早就料到了。
常婕妤听到却吓了一跳,膝盖立刻软下去,给我跪了:“母后,臣妾怕是写不来这么多字。”
我生出我大哥当年辅导我做功课时才有的无力感:“怎么会写不来呢?你手上的素材已经够多了。把你上次和娴妃的恩怨写一写,再把这次和云妃的不对付列一列,以及你下次打算对谁动手,未来还有哪些安排——这样一来,一万字怕是都打不住吧?”
常婕妤二话不说,宛如苏得意附体,直接给我磕了十个头,嗓音里都带着浓重哭腔:“母后,臣妾错了。”
我扶额,正想安慰一句,哀家这不是批评她,只是在认真教她如何创作,可转念一想,做错了事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还安慰她作甚,于是强硬了语气,命令她道:“哀家说的这些,你都得给哀家写出来,不然等陛下回来,你藏的那些瓶瓶罐罐连同你做的这些坏事,哀家就都给你抖出去。”
常婕妤打了个哆嗦,颤巍巍地点头,抽搭搭地掉泪:“臣妾知道了。”
云妃和常婕妤走后,果儿便按我的吩咐,把以高婕妤为代表的、毒/发致幻时喊了姜初照以外的人名儿的六位儿媳,分时间段,一个一个地传到凤颐宫来。
这六个儿媳为什么被叫来,她们自己也是知道的,正如云妃所说,这毒/发后产生幻象还挺真实的。
是以,她们在幻象里同她们的情郎做了什么,各自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我看向最早来的高婕妤,依旧坚持着临近过年、不打不骂的原则,给出了跟常婕妤差不多的处罚,只是字数减半:“高婕妤把你同你那位修允哥哥的故事写一写,交给哀家,五千字就可以,但要写实情,”说到此处,随口扯大谎吓唬她,“哀家已派人暗中打听了,若是发现你写了谎话,那哀家就只能向陛下揭发你心有他属的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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