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娴妃轰出去了?”我骇然,有个猜测从脑海里冒出头来,于是猛地抬眸,心尖都一抽一抽的,“苏得意,陛下在西疆那四年里,你曾经去看过他对吗?”
苏得意不明白我为何突然问这个,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对的呢,老奴去看过一次。”
我从椅子上走下来,半蹲在他面前,用手遮住唇,小声问:“那他受过伤吗?”
苏得意点头:“战火无情,刀枪无眼,受伤是自然的,不过陛下当时很年轻,所以身子骨硬朗着呢,即便是受伤也很快就恢复了。”
我却有点急了,皱眉道:“哀家不是说这种受伤……”
“那太后是指哪种?”
我急得在殿内来回踱步,思忖着这个话该怎么问,斟酌了好久,最后又转回苏得意面前,凄苦道:“陛下是不是那儿受伤了?”
“……?”
“怕在和妃子们运动的时候露出马脚,所以一直不愿意跟妃子们去榻上?”
“……”
“见到美人主动过来,不但不兴奋,反而生气跳脚把她们往外轰,是因为被刺痛了神经和自尊?”
苏得意没有反驳,只是于无声之中,缓缓张大了嘴。
他这反应让我更慌了,以至于把更直白的话问了出来:“陛下是不是真的不行?!”
苏得意瞳仁皱缩,惊恐了好一会儿才把嘴巴闭上,好像因为我的询问所以后知后觉地发觉姜初照确实有点问题,但开口的时候却还是想反驳我,如垂死挣扎一般:“不是吧太后……陛下才二十啊。”
我作哀莫大于心死状:“二十就不行了,岂不是更可怜!这样一来,哀家还怎么当皇祖母!”
苏得意倒吸凉气:“陛下他没跟老奴说过……”
“嗐,这种事怎么好跟你讲!而且如你所说,你还没那个构造,根本无法体会他的痛苦,”我感觉自己快要患上心绞痛了,捶胸顿足,指使他道,“快把陈太医叫过来,他不是隔三差五就给陛下请脉吗?他一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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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医被苏得意拉着衣袖,一路小跑进了凤颐宫,胡子都被带得一抖一抖的。
我看着他,一时着急,又怕真的听到不好的回答,以至于有些不知从何处开口。
但他却很淡定地理了理衣袖,给我行了个礼,然后慢条斯理道:“回太后,臣看陛下脉象未曾出现什么异常。”
我和苏得意都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陛下还行哀家就放心了。”作为这龟儿子的操心老母亲,听闻此言此语,都忍不住抬起衣袖擦一擦眼泪,奈何没流出泪来,于是拿袖子擦了擦干涩的眼皮,发自肺腑道,“太医就是太医啊,不过一句话就让哀家重获新生。有生之年,哀家当上祖母还是有希望的。”
陈太医却搓了搓胡子,沉吟道:“啊,如果想要小皇子小公主的话……不瞒太后,臣暂时不能确断。因为是否具备生儿育女的能力这种事,是无法从男人的脉象上看出来的,除非各宫娘娘真的开始陆续有喜,不然无法证明陛下可以。”
我又被吓了一跳:“那也就是说陛下还有可能不行?除非他主动作为,不然还无法证明?”
“也不是全然没办法证明……”陈太医这般说着,神情却很是犹疑,低头嘶嘶地吸了几口凉气,过了很久才打定主意,问我,“太后,六王妃是不是已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我茫然点头:“对。”
“六王爷与陛下同宗同源,”陈太医低下头去,不敢看我,“既然六王爷行,那陛下应该也可以……吧?”
他这模样很奇怪,好像是觉得提到姜域,我就会不开心似的。
正想问一句呢,转瞬就想到,十五岁姜初照同我大闹姜域订婚宴的时候,陈太医也在现场,因离得太近,我二人摔酒坛的时候,坛身碎片还噼里啪啦地撞到他衣袍上。
他怕是有了心理阴影。
“以后不必这般避讳着,”我慈眉善目,温言相告,“哀家现在既是太后,又是他的皇嫂,你这般小心倒显得哀家还同他有私下的牵扯一样。”
陈太医身形一僵,赶紧磕头:“太后误会了……老臣未曾误会您和六王爷,老臣纯粹是怕了六王妃啊。”
我懵了一下:“六王妃怎么了?”
陈太医苦恼地摸上胡子,恐是因为太紧张了,一不小心还薅下来几根:“万寿节后,陛下曾派臣去王府为六王爷……为六王妃请脉,六王妃把臣请到了王府中的凉亭里,却拒绝诊脉,反而一直跟臣探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宫寒的问题,”陈太医提到这个就忍不住发抖,像是真的被邱蝉给吓坏了,“王妃从医书上看到一个解法,说是主动妊娠,把这寒毒过给胎儿,等到妊期结束,瓜熟蒂落,母体就不会受宫寒侵扰了。她问我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这句话当真击中了我,叫我猛地抬眸,把端庄得体悉数抛诸脑后:“这是什么狗屁医书?那可是活生生的孩子啊,真把他当成瓜了不成?!”
“唉!王妃当真胡闹,”陈太医痛心疾首,“还说自己看到这书晚了,若是早些看到就能提前一试,然后又说也无妨,反正还会生第二个孩子。”
我已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想来陈太医也是有心理阴影的,所以他也颤了好几颤:“当时把臣吓得差点栽下石凳。臣好说歹说,才把她这念头给掐断,生怕她过几年生第二个孩子前,做出些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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