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份内之事,已经是委婉提醒不要干涉礼部职责,宋清只得不再做声。
刑部尚书苏好乐得见宋清吃瘪,待午后政务阁大臣一一退出偏殿时,苏好喊住前方的张尤谋。
“张兄,今日可否有空一同喝一杯酒?”
“苏兄若是为科考一事,请恕张某无能为力。”张尤谋一想起近些时日张府门前排队送礼的人员,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早间出门都只能从后巷偷偷溜出来。
苏好见张尤谋如此反应,倒也不意外,只是改口道:“张兄多虑了,只是喝一杯酒而已,你我不谈政务。”
张尤谋打量苏好应:“那便待科考过后,再同苏兄把酒言欢如何?”
“你难道就不怕得罪满朝文武百官?”苏好变了脸色直言道。
南国之所以能数百年不倒,其中可少不了世家大族。
科考,美其名曰南国男子皆可靠中举而入朝为官,可到底还是权力争夺,世家大族决计不会放过这般好机会。
这张尤谋现如今得女帝重视尚且还算稳定,可他日一旦失势,世家大族非得拆他骨喝他血不成。
张尤谋负手立在一旁,神情极为严肃打量苏好,从前还以为苏好与寻常世家大族不同,现如今才发觉是自己看错了。
世家大族的子弟从来只为世家大族的利益而奔波,南国如何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为官者自当为南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张某已有此心,自是无所畏惧。”
苏好见张尤谋转身离去,不仅有些可惜,毕竟张尤谋此人是个难得的人才。
可惜就是有些过于固执,一人之力挑衅世家大族,就算是女帝也因为顾忌宋家而再三隐忍,张尤谋只是女帝的一枚棋子而已。
棋子,有用便会留着,将来若是没了用处,怕是只能被舍弃。
傍晚谢敏入宫汇报茌国细作的消息,朝天殿的亭内赵瑶正襟坐在堆满菜肴的主桌前,眉头微皱的出声:“茌国狼子野心,看来是不得不早做迎战准备,你且派一支亲兵入茌国打探细情。”
“是。”谢敏隔着青纱,隐约还能看见女帝身旁坐着那温学士,不禁心中惊讶。
这与帝王同桌而食向来只有皇家人士,赵氏皇族已经没有直系血脉,女帝待这温学士未免也太过亲昵了。
待谢敏退下,温如言挑着鱼刺,将小块的鱼肉夹入赵瑶碗碟催促说:“你先吃饭,政务待会再处理。”
赵瑶舒展开眉头应:“好。”
两人用完膳,温如言本想让赵瑶饭后散会步,可赵瑶却满心思栽进政务里。
深夜温如言哈欠连天,可赵瑶却神色极其严谨的打量展开的屏风大地图,一身明黄色的皇袍被灯光照的有些发亮,这衣袍由金丝绣制打量纹路其中还有珠宝点缀,自然是显得光彩夺目。
“这都快子时,你还不睡么?”温如言走近过去。
赵瑶执笔俯身在地图上细细描绘应:“暂时还不困。”
温如言好奇打量这半人高的地图,只见不仅有大陆,还有海洋岛屿,这简直就是把地球仪给展开成平面图,虽然地形跟现代完全不同。
“你画的都是什么地方啊。”温如言看着赵瑶聚精会神在一处陆地描绘。
“南国的北边是茌国,茌国国土辽阔又是盛产稻米之地,两国数年没有领地争端,若是开战恐怕是为争夺南国边境的金矿,所以必须要做个万全之策。”
温如言看着赵瑶徒手画地图的本事,真心是服了。
“你又没去过,怎么知道南国之外的地形?”
赵瑶提笔沾墨应:“慎刑司的职责之一便是负责调查各国详情,其中便包裹考察金银矿军营粮仓等重要地形,因此我不必出皇宫也能知晓天下事。”
“茌国,这个名字我怎么以前都没听过?”温如言看大门这些年,从来没听大臣们提及过。
“当初姑姑跟茌国订下盟约,两国互不侵犯领土,亦不允许两国之间经商,因此几乎没有任何接触。”
“这怎么感觉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温如言端着砚台凑近给赵瑶沾墨。
赵瑶提笔点了下砚台应:“听闻当时的茌国皇帝曾与姑姑打赌射箭,若是姑姑赢了茌国便撤离边境的兵马,可若是姑姑输,便要姑姑嫁与茌国皇帝作妃子。”
温如言没想太上皇居然还有这么一段风流往事,手里捧着砚台应:“那茌国皇帝想的可真美,你姑姑若是输了,那南国岂不是顺道当嫁妆送给他了。”
“当时南国争权夺位已是满目苍痍,若是茌国皇帝那时出手,南国恐怕也会分裂成无数个小国,姑姑迫不得已才作约定。”
“这么说茌国皇帝还算是个君子,愿赌服输当真没有趁乱出兵。”
“君子?”赵瑶冷冷的笑了声,提笔划下一个小山丘,“当年赌局传闻茌国皇帝与姑姑两人同时命中猎物,两国群臣为此争论不休,姑姑便提议谁射中猎物脑袋那只箭就是赢家,后来发现射中猎物脑袋的箭支是南国独有的箭头,茌国大臣们这才不得不妥协,茌国皇帝觉得脸上没光,便定下三十年之约再赌一局。”
那场赌局当茌国皇帝因轻视女子而大意应下时,其实已经输定了。
赌局输给女子,茌国皇帝又不好反悔发怒,便只好下三十年之约,明显就是认为当时的南国就算再给三十年也只有被人宰割的份,这是一心要灭南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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