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圣之时,晋王朱棡便迫不及待地献上他们腌好的咸鹅蛋,顺便还跟帝后显摆了他们自己卖鹅蛋挣来的钱。
马皇后早就命人煮好了她自备的腊八粥,只因腊八节时没能让三儿子喝上,如今刚好也算赶上一个‘八’。太子朱标陪同,太子妃随后携秦王妃、晋王妃也来凑热闹。
一家子人围桌吃起了腊八粥,刚好尝了他们带回的咸鹅蛋。这咸鹅蛋热过之后,更香更流油,配着蛋黄和米粥喝刚刚好。
马皇后素来爱务农,常做些农家妇人常做的活计。
“这咸蛋本宫也做过,蛋清可口的时候,蛋黄没腌透,色浅而难出油,但若再腌久些,这蛋黄是流油了,蛋清又咸了。”
皇帝在旁恍然点了一下头,这皇帝做久了,倒是有些健忘。但经马皇后这样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了是这样。当初吃的时候他还曾感慨过,竟不能两全。
“我本以为才刚吃的那个是刚刚巧了味道合适,换一个吃竟还是一样。那就不是巧合了,是必有巧法在其中。”马皇后对皇帝叹道。
“让儿臣猜猜,这里头必有四弟妹的功劳。”太子朱标笑道,此一言立刻将大家的目光都关注到了徐青青身上。
朱棡不乐意了,“大哥你这就不公平了,凭什么一猜就猜四弟妹啊,我们三个大男人还在这呢。”
“若是你们三个,早就做了,用得着等到现在?怕是一开始这腌鹅蛋的活计,你们连做都不爱做呢。”朱标道。
朱棡讪讪地摸着鼻子,无言可对了,还真被他大哥给说中了。
徐青青行礼谢过,表示自己只是提了一点小建议,所有腌鹅蛋的活计都是三位王爷所做,她都没上手。
“三位王爷的功劳才最大,儿媳只是耍个嘴皮子罢了。”
马皇后笑起来,把徐青青叫到跟前来,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瞧这孩子憨厚的,吃苦的事儿倒都冲在前头,却不知道表功。”
“是朕眼光好,给皇后选了个好儿媳。”
皇帝有几分小得意,又嘱咐徐青青明日回家瞧瞧去。
这刚认亲没多久,便让她嫁进了皇家,之后又把她打发去了凤阳,令徐达颇有怨念。这厮几次觐见的时候,都跟他提念叨很想大女儿,搞得他竟有点理亏,不得不假装没听到。
太子妃常氏瞧一眼那边安静站立的朱棣,掩嘴偷笑一声,对太子道:“瞧着还是四弟稳重,咱们都夸他媳妇儿呢,他竟半点不表,怕是在心里偷偷高兴呢。”
“哼,是该偷着乐了。”皇帝脸色突然严肃下来,问朱棣刺客的事儿,得知这些人到现在还不消停,有一次竟险些害他宝贝儿子丧命,怒极便随口就骂,“朕看这些江湖人太过胆大妄为,都留不得!”
“普天之下,何地只出善无恶?”马皇后忙劝皇帝,“不管是什么地方的人,做什么的,皆有好有坏,倒不好因几条臭鱼就把整个塘子给填了。”
“母后说得极是,若一竿子全部打死,势必会引起众怒。再说这些江湖人大多居无定所,缉拿起来费时费力,很容易引起骚乱。如今最紧要的是查清楚这些人为何非要刺杀四弟,揪出缘故,自然就好解决。”朱标建议道。
“可查出什么线索没有?”皇帝稍微冷静些,问朱棣。
朱棣低眸道:“拿了一个知情者,却嘴硬得很,还需磨些日子。”
皇帝应了一声,再拨了一队功夫好的侍卫给朱棣。
皇帝虽然让儿子们去凤阳吃苦,体验祖辈生活,却也不能让他们把读书论政的正经能耐给废了。皇帝就最近闹出的几桩国事,开始考校他们。
马皇后见男人们谈论朝政,就带着儿媳妇们去御花园赏梅。马皇后只顾着拉徐青青的手走在前头,和她聊了许多,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晋王妃谢氏盯着徐青青的背影片刻,去搀住秦王妃的胳膊,禁不住酸道:“了不得了,乡下来的泥腿子才一进宫便出尽了风头,二进宫更是风头无两。再这么下去,咱们这些做儿媳的怕是都得学她去腌咸鹅蛋了。”
秦王妃为前朝河南王之妹,皇帝赐她为秦王正妃,不过是为了怀柔拉拢她兄长而已。如今她兄长早已故去,她在身份上尴尬又敏感,远比不了谢氏及其娘家有根基。这种事儿她可不敢乱言,那魏国公徐达之女她更不敢得罪。故而只是讪讪一笑,假意应和一下就罢了。
谢氏晓得王氏胆小,断然不会跟她同仇敌忾,只能去找太子妃常氏,特意问她对徐青青印象如何。
“我可听说了,上次大嫂特意送了佛珠给四弟妹,要我说还是大嫂高明。”谢氏窃笑地赞许道。
“快别提这事了。”常氏瞪一眼谢氏,骂她道,“你呀安分些,别再调皮了。既然母后喜欢勤俭厚道的媳妇儿,你就学着做,自有好处。”
“就她?勤俭厚道?”谢氏嗤笑,“可算了吧,我看是假勤俭假厚道,真不知她使了什么歪门邪道,让我们王爷搬空了宝库,把宝贝全给了四弟去!”
“有这事儿?”常氏惊讶不已。
“可不是么,王爷还特意叮嘱不许我声张,可我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大嫂你说,有他们夫妻这么欺负人的么。我真想不明白能有什么事儿逼得我们王爷肯这样做,除非中邪了。”
谢氏说到这里,拉着常氏凑得更近些,小声继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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