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吧。”子尘说。
“你还真猜错了!”司天命一副故弄玄虚的表情。
“那是谁?”
“你娘。”司天命满脸笑意地说。
他又摇了摇手上的铁骨扇,“知道什么意思嘛?”
“我师父一直告诉我是‘尘’是‘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的‘尘’,告诉我要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认真诵经,万万不可步入邪路,当初送我阿修罗菩提子也是要告诉我,我身负罪孽,要虔诚拜佛,洗去骨上的罪孽。”
“我父亲呢,告诉我是‘渺如尘埃,微如芥子’的‘尘’。意思是我虽为皇轩家的少主,终究也只是一介凡人,和这世上的众生没有什么分别。世上浮尘无数,而我只是其中一粒。”
“都不是。”司天命把扇子啪地一声砸在了手上,“是‘甚嚣,且尘上矣’的‘尘’。”他背后是如幕的寰宇,嘴角的笑意颇深,像是看破了天机的道人。
“什么意思?”子尘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第一代皇轩家主的名字吗?”
子尘点了点头。
“第一代皇轩家主的名字便是皇轩且尘。皇轩且尘的父亲是开国公,是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太|祖|爷为开国公赐姓皇轩。”
“后来开国公生了个儿子,不过开国公原本是个打渔的,没什么文化,直接翻出来好几本古典,准备起个有文化的名字。翻了几页突然看到一句话——甚嚣,且尘上矣。当时拍着桌子就乐了,甚嚣,我以后的儿子可不就得嚣张点吗?还得是甚嚣!特别嚣张,这才行!后面的开国公没看懂,也没管直接就给儿子起名为皇轩且尘。”
“后来皇轩且尘十三岁随父出征漠北,十五岁定匈奴,十六岁平南蛮,十七岁便封君侯。这位小侯爷回京之后也不改嚣张本色,风流的很。”
“甚嚣,且尘上矣。那时整个京城都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太他妈嚣张了,那个叫皇轩且尘的家伙。”司天命轻笑了一下,“把你送到寺庙的那年,我卜了一卦,卦上说你有嬴氏命格,逃不掉,破不了。”
“什么意思?”
“嬴氏命格,可能是那功比天高罪该万死的嬴政皇,也可能是那个败了国家败了百年基业的嬴胡亥。我算不出来究竟是哪个。你娘气得差点没掐死我,后来她说,要是你真有嬴氏命格,那也该是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嬴政皇,于是要给你起字的时候你娘就直接用了第一代皇轩家主名字里的那个‘尘’字。”
“且尘上矣……”子尘轻轻地念着这句话。
“不过啊,这东西谁说的准呢,要是时运来了,刘老三,朱老八也能当皇帝。”司天命用那把铁骨扇拍了拍,一脸的高深莫测。“卦不算尽啊。”
司天命仍旧看着满天星辰,南斗北斗,二十八星宿。
“要起风了。”他负手而立,月白衣衫。
第87章 甚嚣且尘
04
亚瑟帝国, 创世图书馆。
唐德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的男人。
从他过来这里维希佩尔就一直在看着文件,平常的时候维希佩尔在看文件的空隙还会去倒杯酒, 现在已经半天没有动过了。
“殿下,那场荣耀远征的时候, 你真的去过东煌?”唐德问维希佩尔。
维希佩尔翻着文件的手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蓝色的眼眸像是冬季冰封的湖水。
“这件事情我和维尔你都没告诉。”唐德说。
“没有那个必要, 何况到最后也只是白去了一趟。”维希佩尔说。
唐德后躺在沙发上看着维希佩尔,“殿下,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像是个独行在世间的人。”
维希佩尔翻着文件,过了很久才说:“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没。”唐德摇了摇头, “没有人能说你做错了。”
“在那个少年来这之前我一直觉得殿下是永远不会在乎什么人的。”唐德看着手上的古典杯说。
杯中的金酒冒着剔透的气泡,老冰浮在酒上。
“殿下, 其实每次去妖歌海域的时候你也会难过吧。”唐德的声音很轻。
维希佩尔没有回答, 唐德也没怎么在意,“我以前一直以为殿下是不会在意什么的,每次和去妖歌海域的时候我都会感到彻骨的深寒, 可殿下却好像什么都不在意。我不知道殿下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还是只是麻木了。可我当时是真的以为殿下是不会难过的。”
“殿下会去东煌也是不想要更多人就那样痛苦的死去了吧。”唐德低着头说:“殿下也是在尽可能的想要舍弃的少一点吧。我记得我的父亲曾经对我说过,做出舍弃的人往往是最残忍的,对被舍弃的残忍, 对自己更残忍。”
“可我到最后却好像让更多的失去发生了。”维希佩尔说,他看向窗外,眼中是坠落的残阳和燃烧的天幕。
唐德没有说话, 他很少看到男人会有这样的表情。一直以来,在他的印象中维希佩尔都是那个会身披甲胄一声不吭如同天神般挡在一切面前的男人。
天神也会为自己的过错而难过吗。
05
太一号安静地在辽阔的海域上行驶着。
大安一个人在船上晃荡着有些无聊,毕竟船上只有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那些皇轩家的家臣都嫌她太小,不愿意和她玩。
在甲板上转悠了一会,她突然想起来烬少主回来了,于是跑到了烬少主的房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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