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提着琉璃灯有说有笑,伺候范宣比她们想的要松快多了,是一件再好不过的差事。
“哎呀,三郎,你怎么坐在那儿!”称心先瞧见了坐在薛乐天屋门口的范宣,忙过去拉人,“快起来。”
范宣坐在那不动,只自言自语道:“哥哥不要我了。”
称心给如意使了个眼色,蹲下身去哄范宣。
如意心领神会地敲门,“薛郎君,三郎坐在屋口等你呢,你出来见见他。”
范宣坐在原地,眼泪簌簌地掉了,惊得称心又是说了一通好话哄他,提了袖子给他擦泪,“哎呦,我的好三郎,哭什么,不就是和薛郎君拌了两句嘴,薛郎君一时生气不想见你,那也没什么,等他消了气,你再来,好不好?”
范宣将脸埋在膝盖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范东来不懂,称心如意也不懂,只有他懂,薛乐天正在渐渐甩开他,一日隔着一日的睡一起,不让他跟着,都是在想法子甩了他,他明白的,他都明白的。
称心见他哭得越来越厉害,到时候哭坏了,老爷可是要寻她们的错处,忙上前与如意一齐叫门,“薛郎君,三郎哭得厉害,你快出来瞧瞧吧。”
里头依旧是没有动静,称心一狠心,道:“薛郎君,你……你再不出来,我可要去喊老爷了。”
“不准去!”埋着脸哭泣的范宣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将称心如意吓了一跳。
范宣满面泪痕眼珠却是赤红暴起,“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欺负他!我跟你们拼了!”
“啊——”
“住手!”
薛乐天踢开了门,对扬起手的范宣怒道:“做什么,学会打婢女了?”
范宣滚了滚喉结,讪讪地放下手,“她们坏。”
薛乐天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称心,见她抖若筛糠面白如纸,心里也痛快了些,一把抓住范宣的手,“进来,”将范宣拉入门中,回过脸又对称心讽刺道:“你去叫老爷吧,看到时候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
称心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她来了瀚海阁一月有余,还从未见过范宣发火,未曾想范宣发起怒来那样恐怖,待面前的门关上之后,才抖了嘴唇去抓如意的手。
如意性子要比称心温顺些,皱眉道:“怎么办?”
“回、回去……”称心咽了下唾沫,“咱们别管!”
范宣一言不发地由着薛乐天拉到床榻坐下,薛乐天先是板着脸,见范宣眼泪不断滚出,冷道:“哭什么。”
范宣流了满面的泪,道:“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薛乐天撇过脸,望向软榻里头被褥上的并蒂花,“阖府上下就你一个人护着我,我又何苦处处迁怒于你,不过就是仗着你离不开我罢了,我又有哪里好……”
一行泪从薛乐天的眼眶中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范宣忽觉心痛如绞,一把抱住薛乐天,颤声道:“哥哥,别哭,你好,你哪里都好。”
薛乐天抬手抹了下眼睛,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抬手狠狠抱住范宣,低头靠在范宣肩上,范宣肩头一片温热的湿意染开,他惊慌道:“哥哥,你哭了吗?”
“没有,”薛乐天鼻音浓浓,低声道,“阿宣,他们都欺负我,你护着我,好不好?”
范宣莫名,“我当然护着哥哥。”
薛乐天在他肩上抹了抹眼睛,抬起脸对着范宣露出一个灿烂笑脸,笑中带泪,“咱们就要一起住,一起睡,以后我若是离了范家,你就跟我走,好不好?”
范宣面上骤然露出一个惊喜的神情,在他的脑海里还未想过这样的一种可能,是呀,薛乐天总有一日会离开范家的,那他可以跟薛乐天走啊,范宣紧张道:“哥哥,真的吗?你会不会……”范宣面上又露了一丝愁绪,“要走了,又不要我?”
“不会,君子一诺千金,”薛乐天郑重道,“你若跟我,我就带你走,谁拦也不成。”
范宣彻底高兴了,欢喜地摇了下薛乐天的肩膀,将脸贴在薛乐天脸上,大声道:“谁拦也不成!”
“傻子……”薛乐天回蹭了他的脸,“你要保密,知道吗?别露了行迹。”
范宣‘嗯嗯’地在薛乐天脸上蹭了两下,转过脸望见薛乐天近在咫尺的眼睛,人又是愣住了,淡琥珀色的眼,泪水洗过更见清澈,他张了张口,忽然凑上去,嘴唇贴在薛乐天的眼上。
薛乐天猝不及防地闭上了眼,攥着范宣腰上的手一紧,“你做什么?”
范宣挪开了嘴唇,怔怔道:“我也不知道。”
薛乐天抬手抹了一下眼皮,皱眉道:“闹什么。”
范宣两手环着薛乐天的细腰,眼珠子黏在薛乐天的脸上,觉得心头鼓胀热腾腾的,下头忽然传来奇异感觉,心口的火快从喉咙里窜出来,他本能地一下扑倒了薛乐天。
薛乐天仰面躺在榻上,不解道:“做——”
范宣的嘴唇堵了上来,薛乐天顿时瞪大了眼睛。
范宣只拿嘴唇蹭了薛乐天的嘴唇,立即又移开了,心还是砰砰乱跳,结结巴巴道:“哥、哥,我、我、我想咬你……”
“啪——”范宣头上挨了一掌,他立即吃疼地抱住头,被薛乐天在头上捶了无数下,“你这傻子在哪里学的这种下流做派,你说,是不是称心如意教你的?我真是……我打死你——”
范宣左躲右闪地在榻上滚,“别打啦,哎哟——哥哥,别打了,没人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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