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
一声怒吼划破夜空,幽静的吴府猛然沸腾起来。尖叫怒骂、奔走呼喊、暗器破空……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齐奏,嘈杂刺耳。
饶飞听见响动,暗道不妙。他纵身一跃,站在屋脊之上极目远眺。只见正厅方向灯火璀璨,人声喧哗。房顶墙壁上,几道人影飞窜。
饶飞反手一抓,雀舌枪如蛟龙出渊。他足下一点,踩着兽头瓦当,冲着最前一个人影追去。
那人正是不死狱杀手春鬼。
春鬼见半路杀出一人,立刻脚步一偏。他右手挥扬,空中突然炸开一蓬白烟。饶飞江湖经验丰富,见他两手空空,早防着暗器□□。此刻见状,立即□□探出,身子一偏,屏气避开。
春鬼见他避而不让,欺身而上急攻快打,竟将饶飞迫退三步。然而如此一停涩,身后几人已然追上。
最先赶到的不是旁人,正是诸宜宫那两位。柔妹金莲碎步踩着瓦上,娇滴滴道:“小哥哥儿,你这下毒的手法伎俩虽高,可惜味道重了些,人家这会儿鼻子还痒痒的。”
春鬼细长的眉毛一皱,眼光八路,聚精会神思索突围之计。
饶飞正疑惑着,就听赶来的君瀚府校尉喊道:“雀鹰偏将,此人下毒,明校尉生死不明!”
饶飞一惊,猛然握紧雀舌枪。
就在这一瞬时间,春鬼双手一挥,万千牛毛银针如春雨般,铺天盖地簌簌射出。众人猝然一惊,立即各展神通。一时间,叮叮当当之声络绎不绝。
“来这边!”突然一声清亮喊声,在这乱局之中,格外醒目。
春鬼借众人躲闪之际,提气高越,凌空飞起,落到一处院中。说书人见他,笑眯眯的招手:“进来进来。”
纵然淡定从容如萧清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此刻也是猝然一愣——还是低估他了。
她修身玉立,敛眉冷视道:“你,带着他一起滚。”
说书人顿做瞠目结舌之态,指着萧清浅连连叹气:“糊涂啊,我辈虽无缚鸡之力,然而岂能坐见以多欺少之恶事。”
饶飞等人赶到,立刻开口解释:“这家伙不是好人,看他下毒的手段,十有八九是不死狱的杀手。”
说书人折扇一收,连连摇头,喋喋不休道:“醉乡中放浪形骸,江湖里杀人放火,都是理所当然的,这有什么不妥?你们以多欺少,就是不讲江湖道义。”
江师兄到院中,一眼便瞧见萧清浅,心中惊艳不已。连忙昂首挺胸,不慌不忙的缓步上前拱手作揖。他生得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未语先笑:“惊扰美人,实乃鄙人之过。”
饶飞本以为他要上前说理,哪里却是去勾搭姑娘,心中暗骂:诸宜宫的皮囊祸害,真是指望不上。
他见说书人与萧清浅一伙,也摸不着他底细,又不便同萧清浅撕破脸。只得压下火气,好声好气解释道:“这位少侠,我弟子如今生死不明。我这把老骨头,替徒弟报仇,可有不妥。”
说书人闻言一脸惊诧,连声道歉:“啊!原来如此,抱歉抱歉,是小生偏听偏信。”
饶飞刚要开口,就见说书人讪笑道:“老英雄见谅,容我说句公道话。真的,我于他无谊,于你无隙。只不过说句公道话。他杀你弟子,孤身一人,独闯龙潭虎穴。可如今你们一群人,追着人家喊道喊杀……”
他这公道话,不但听得饶飞脸上阴沉。就连置身事外的柔妹也觉匪夷所思,她笑得娇花乱颤,掩唇道:“这位郎君真是好生有趣。对吧,师兄。”
她说着,莲步轻移,走到江师兄身边。
江师兄见萧清浅不理,正尴尬中,闻言摇扇点头:“的确的确,听似无理又有理。正所谓,不荒唐,不颠狂,不是江湖好儿郎。”
柔妹先是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江师兄这是爱屋及其屋上乌。看上屋里那白衣女子,连这疯言疯语的呆子也要附和两句。
她心里吃味,正要撒娇,突然脸色一变。
“偏将大人,管他做甚么!”饶飞身侧一人持刀怒吼,余人齐喝。“是,一并拿下!”
说书人似乎被吓得不清,一跃而起,跳入屋中。抚着胸口,摇扇道:“休笑我疯癫,休欺我窝囊。你等蠢货,恁不知我家主人厉害!”
萧清浅只觉牙痒,眉头一压,正欲开口,却听院中锐器破空,掌风飒飒,劈里啪啦打作一团。
说书人探头一缩,连连叹气:“哎呀呀呀,打起来了!院中那枯叶牡丹,都是魏紫姚黄般金贵。不小心弄坏,可怎生了得啊!”
萧清浅视若不闻,脚步轻移。
就在一瞬之后,柔妹轻叱一声,鹿角刺寒光一闪,已然刺向萧清浅心口!
鹿角刺几乎就要碰到萧清浅白衣前襟,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江师兄又惊有恼,脚步一滑便到柔妹身前。折扇先勾后挑,格开鹿角刺。他心有怒气,脸上却是无辜不解,茫然道:“柔妹,你这是作甚?宫主再三嘱咐,出门在外,不可生事。”
柔妹见他剑眉微蹙,桃花眼中七分错愕二分责备,还有一分隐隐约约的担忧。顿时气消,指着萧清浅怒道:“屋里有落薰香味!”
江师兄闻言震惊,刚想再问确定。转念想到这位师妹天赋异禀,对香味敏锐过目不忘。不然刚刚在席上,不会立刻察觉那人身上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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