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大家一般饭点儿的时候还没下班啊!”江鲤又道。
余棠:“……”
又忘记了,这些祖上是真大侠的后辈都是真破落户,贵武林已经“蒸蒸日下”,遍地穷狗了。
她正这么想着,踏进苏大夫家铺子的脚忽然趔趄了一下——那是……谁?段汀栖?所以是她心里编排“贵武林遍地穷狗”而显影了吗?
江鲤忽然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瞟了段汀栖一眼后,懒得搭理她,接过余棠手中的水果先去后厢房了。
显然她之前很常见这副场景,所以一点都不惊讶。这也能解释,这两个人原来是怎么认识的。
余棠十分诡异地跟段汀栖对视了一会儿后,走进里面低头看她,这人竟然端端庄庄地坐在桌前抄药方,旁边还放着一本泛黄的古典药籍。
段汀栖非常坦然,抬头看向余棠,自我介绍道:“没有跟你说过,我妈籍贯吴中,江北姑苏人士,师承皖南药王谷,是妙医春手第五家的第四十六代传人。”
余棠:“……”
段汀栖十分神叨,放下笔后挪过一个脉枕,很有高人意味地示意余棠把手放上来。
“……”余棠却觉着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非常像一个江湖骗子。
什么前排卖灵药,无痛飞升法。
段汀栖倒一本正经,十分认真,边给余棠把脉边思索着什么,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余棠顿时想起了在箭竹山下那次,这人在检查她胳膊的时候曾经搭过她的脉,于是低眼轻声问:“那些药膳和药酒也是你配的吧?”
段汀栖:“不要说话。”
余棠:“……”
这人果然不管是搞中医还是西医都十分骇人,老让她操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过了片刻,段汀栖把手指从余棠手腕挪开时,余棠瞧着她的表情低声问:“怎么样,段大夫,我还成吗?”
段大夫点头,说:“脉象强劲有力,且有滑珠滚过,均匀流利,是三个月的喜脉。”
余棠:“……”什么鬼。
她忽然笑了一声,揪了下段汀栖的脸颊,“三个月了,谁的啊段大夫,这个能把出来吗?”
段汀栖也从神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笑着取下她的手包在手心,“你还想是谁的。”
余棠被她逗得眼睛彻底弯成了一潭水,笑着打量了段汀栖一会儿后,指着她手下的药方问:“认真的吗?”
“是真的。”段汀栖坐的是一条长凳,把余棠拉了过来,玩儿着她的手指说:“我爸当年是西医科班出身,老觉着中医太囫囵,不精确,弊端太多,看病的副作用大过疗效,所以一直有几分偏见。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我妈,两人见的第一面,我妈就从他的面向上‘望诊’他失眠多梦,且肝胆湿热。”
余棠任由她玩儿着自己的手指,也没有多想,只是笑了声,觉着段汀栖的神棍果然有所遗传。
“我爸虽然没怎么把她的话当回事儿,但两个月后,自己就因为胆囊炎上了病床。他之后觉着有意思,逐渐开始注意我妈,还私底下偷偷关注着那些经我妈之手的病人,背地询问他们的情况。我妈当年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也暗中跟他较起劲儿,有时专接一些他没办法治的病人。就这么一来二去,他有一年请长假,跟在我妈身后背药箱,陪她在山野乡村间当了半年游医后,回来就把她求娶进了家门。”
余棠听得有意思,低笑着眨了眨眼:“这么浪漫啊。”
“……”段汀栖没说出话,毕竟跟父母比起来,她跟余棠两个人……确实没法儿提。
想想以后她们要是有了孩子,孩子有一天也这样跟喜欢的人提自己的父母,但说出的内容却是:我妈妈们当年是通过结婚认识的……是的,别人是认识后才结婚,她俩儿是通过结婚认识,还用了当年一个叫做微信的古董软件……对,那个功能叫“附近的人摇一摇”……
估计人家都没听完,就觉着这一家人不太靠谱,把她们女儿给甩了……不对,她明明现在跟余棠八字都没有一撇,为什么会联想到这里……
段汀栖又立即收回发散的思绪,握着余棠的手说:“但他俩儿结婚后也没有很服气对方,一边偷偷学习涉及着对方的领域,一边暗自比较谁治好的病人比较多多。到最后的时候,他们其实都已经中西医皆融汇百通,水平是不相上下的。”
余棠安静听着笑了下,想着段汀栖的父母活着时,一定很恩爱又幸福,所以才能生出这样的女儿;又短暂地想了一下自己的父母,其实除了已经没有印象的父亲,她对母亲更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现在是死是活,据叶巍和那些叔伯说,他父亲当年也没有提过,没有人知道这些。
她还不知道面前这人刚才心里还独自演了一场戏,擅自拖她出场演了几十年,所以这会儿……有点儿饿得慌。
“饿了?”段汀栖好像看她一眼,每次都能把她在想什么猜个八九不离十,从兜里又摸出一颗糖,喂给余棠:“怕是还得等一会儿,苏家的晚饭一般接近七点才开。”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余棠含着糖瞧了她一眼,乖乖坐着,“之前经常来吗?”
“是,”段汀栖点头,“我妈之前跟苏大夫就有来往,时常切磋,当年偶尔相约一起去乡间游医,她不在之后我就开始经常过来了,一般十天一次,前两个月也来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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