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出来你是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
晏橙张扬自由活的轻快又恣意,怎么看都不像是严苛教育下养出来的孩子。
晏橙手里握着一听啤酒,轻轻晃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口,身体向后倚在靠背里,笑着说道:“我也是这几年在国外野的。没人管我就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了。”
晏橙侧过了脸,看着余书衔,淡声道:“书衔哥,跟我说说你小时候吧。”
余书衔挑了下眉:“我小时候有什么可说的?”
“徐司哥说你以前特能打架。”
余书衔失笑:“那也是被逼无奈。你不知道,上学的时候徐司特怂,属于又熊又不老实那一类的。我要不罩着他,他就被人打死了。”
“那你家里呢?是什么情况?我今天去了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也没什么稀奇的。”余书衔的语气稀松平常,“我爸死的早,后来我妈改嫁,所以我们的家庭是一个重组家庭。你今天看到的男人不是我亲爸,是继父。他们俩结婚后没多久就又生了个孩子,也就是我弟景铄,比我小五岁。”
“两位长辈比较偏爱我弟弟,所以其实我的童年过得也不是多开心,但也就那样。所以我跟家里人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亲近。我们家条件一般,倾尽所有也不能供养两个孩子出国留学。而景铄从小就聪明,比我会读书,所以父母的意思是要把钱留着给我弟弟留学。对于这样的安排我并不觉得奇怪,也没什么好怨恨的。只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余书衔垂下了眼。过去了那么多年以为已经不会在意了,可再次提起还是会这么难受。
“只是什么?”晏橙皱眉问道。
“只是他们不应该动我父亲的抚恤金,这触碰到了我的底线。”余书衔淡淡笑了下,“当时年轻气盛,一怒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开始自己打拼自己讨生活。”
晏橙紧紧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余书衔的手。
余书衔深吸一口气:“像电视剧里那样跟奇葩家人撕破脸皮破口大骂,在现实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知道这样做不对,甚至还对我很是愧疚,可他们还是照做不误。我累了,懒得去计较这些,所以这些年除非必要我都很少回家。谈不上什么怨恨不怨恨,原谅不原谅的,我只是对亲情不再期待了。”
顿了顿余书衔又说道:“可能这个家,也就只有我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才有点家人的样子。”
晏橙脊背一僵,默默地垂下了眼。
【二更 再出事端】
在这个中秋之夜,两人聊了很多。
他们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彼此竞赛一样说着自己儿时的趣事。似乎想通过只言片语去了解那个陌生的、更为年轻的对方。
而晏橙也从余书衔的话中得知,景铄对于他的意义很不一样。不仅仅是弟弟那么简单,甚至是他心中唯一认可且认同的家人。
那样一个对亲情不抱期待的人,唯一承认的亲人。
这让晏橙更为痛苦。
一颗心像是被一百只手扯拽着似的,痛得连呼吸都觉得难忍。
尽管余书衔并没有亲口说这个弟弟对他有多重要,但晏橙从他的话语中能感知得到,他是很重视这个弟弟的。
因为父母的偏爱,余书衔天生就讨厌景铄,只是处于兄弟这一层关系不得不对他表现出一个兄长应有的关爱。可是景铄却是真心实意喜欢着自己的哥哥。
甚至在得知自己的留学牺牲的是哥哥的求学机会以及未曾谋面的哥哥的亲生父亲的抚恤金后,毅然决然要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国际名校就学机会。
他是这个家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企图和谋求,而只是用一颗真心去接纳余书衔的人。
余书衔说:“他是一个好弟弟。”
一想到自己曾经做的混蛋事狠狠地伤害了余书衔最为看重的家人,晏橙就痛苦难忍。
其实要说那份朦胧的爱恋有多浓厚也不切实际,更多的可能是不甘。
那天在酒吧里他和景铄都被安俊下了药。后来安俊狡辩说,他只是想给他的兄弟提供一个让两人关系突飞猛进的机会。
安俊早在13岁的时候就破处了,就睡了一个学姐,他表面光鲜亮丽,其实骨子里早已糜烂。晏橙和五毛的道行加一起,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这种恶劣的、不顾后果的手段,对于还是孩子的晏橙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他相信安俊是想促成他和景铄,但这种方法,太脏了。
被药物支配欲望的少年是疯狂的,他像一头疯了的蛮牛,凭借着欲望的驱使想要真正拥有这个对他说恶心的男人。
景铄也被下药了,身体虚软没有力气,当真就被晏橙钳制住。但到底他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比晏橙清醒,也比晏橙有力气。在事情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前一秒,他随手抄起了一样坚硬的物体狠狠地砸向了晏橙的头。
世界安静了。
有些时候,伤害并不是肉眼可见的。这件事对景铄心理上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清醒的晏橙追悔莫及。
所以当景铄准备告他,要把他往死路上逼,他连反抗都没有。
还没有成型的爱恋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衰败的颜色……是红色的。
暗红色。
血迹干涸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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