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地咆哮,想要自由。
那时候父亲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严厉的样子,除了成绩别的什么都不关心。而晏兰青精力有限,她还有大儿子和女儿要操心,所以有时便会忽略晏橙。这让处在青春期的晏橙总是会觉得孤独。
景铄是一个很负责任也很懂得方法的好老师。他的大多数孤寂的时间都是跟景铄一起度过的。
因为他成绩最差的一科便是物理,这让景铄费了不少力。
晏橙自己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景铄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或许是夏日午后他的一个笑容,也或许是他讲解题目时专注的神情,又可能是在他压力过大撕书发泄时的一句安抚。总之,生活中只有篮球和学习的晏橙,开始懂得了另外一种陌生的东西。
那时的他对一切都是懵懂的,也不觉得喜欢一个男人是多么奇怪的事。可这在五毛和安俊看来奇怪极了,甚至安俊还将此当做趣事总是笑话他。
这让他心里很不适。
少年身体里流着的血液都是冲动的,所以在一次课程结束之后,他对景铄说了自己的喜欢。那时的他紧张不安,所以根本没注意到景铄眉间闪过的一丝厌恶。
景铄温和地说:“谢谢你。但我们只是师生,也只能是师生。你目前的任务,是好好学习。”
很官方又很无情的回应。
他有些失落,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景铄收拾东西下课离开,开门时程康远就站在门口,表情阴晴不定。
后来景铄便再没来过。
那之后家里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程康远怒不可遏,随手抄起的棍子都被他打折了。晏橙满身伤痕,但依然坚持。
他在家里轰轰烈烈地出了柜,闹得鸡犬不宁。
他以为是父亲辞退的景铄,却不知是景铄主动提的辞职。
他满心苦闷无处诉说,五毛和安俊便成了他的树洞。五毛劝他看开点放手算了,安俊却是痞痞地笑了。
“兄弟,这事儿我帮你。”
那时他并不知道这是所有人痛苦的开始。
他喝醉了去B大找景铄,而景铄也直截了当告诉他。他不喜欢他,他讨厌他,他觉得同性恋恶心。
很恶心。
他在酒吧里烂醉如泥,彻底放纵自己,似乎想通过酒精来祭奠这不曾存在过的感情。后来他醉死过去,不知道安俊叫来了景铄。
出于最后一点师德,景铄把他送去了最近的酒店。
如果晏橙知道在他二十二岁这一年会爱上一个叫余书衔的完美男人,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会成为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美好过往的利剑,那么他宁可自己真的喝死在酒吧里。
***
对于晏橙的问题,余书衔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因为家里条件一般,所以大学时景铄一直有做兼职勤工俭学。家教也做过一段时间,具体的他就不清楚了。
晏橙淡淡笑了下:“瞎猜的,一般像你们这种学习好的大学的时候不是都出去做家教吗?”
余书衔挑了下眉:“看来你常年在国外生活并不了解国内的大学生。也不都是做家教。比如我,大学就开始参与小公司的设计项目了。赚来的钱可比家教多得多。”
晏橙闻言也笑了,忽然说道:“阿书,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余书衔觉得今天的晏橙十分奇怪,总之跟以前的他很不一样。他笑了下看他: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晏橙耸了下肩:“没什么,可能是今晚月色太美,发神经了。”
确实,中秋夜的月亮又圆又亮,挂在天边好似散发着光辉的银盘。月光倾泻而下,似乎给冰冷的城市蒙上了一层温柔的细纱。
余书衔嘟囔了一句“神经病”便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开车这件事上。
路上的时候晏橙再一次提议带余书衔去他家,余书衔确实从来没去过他家,便点头同意了。
到了之后余书衔才知道,果真像晏橙说的那样,他的家真的很大很豪华。
到底是资本家的儿子,吃穿用度都是极尽奢华。让他跟自己住在一起好像还真的委屈他了。
五百平的大平层,漂亮得就像是电影里的房子。晏橙说这房子是他二十岁生日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光是装修费用就花去了将近三百万。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还真是够会享受的。
晏橙没有收藏酒的习惯。因为这家他基本不怎么回来住,所以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晏橙给楼下便利店打了个电话,很快店员就送货上门。
除了一些小零食,其他的就都是啤酒了。
今晚月色很美,这房子也很漂亮,确实让人想要好好享受一番。最后两人坐在小阳台上,一边赏月一边吃月饼,时不时地还碰下杯。
翻滚着气泡的酒液混合着甜腻的月饼在口中化开,竟然有一种奇异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原来你喜欢豆沙馅儿的。”晏橙看着手里被切开的小小一块的月饼,“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甜食呢。”
余书衔笑了:“我喜欢的甜食不多,不过跟红豆有关的我都比较偏爱。”
晏橙挑了挑眉:“我又了解了你一个喜好。”
“你呢?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晏橙说道,“小的时候我父亲对我们管理很严格,像这种高热量的食物是碰都不让我们碰的。小的时候还馋,大了没人管了也就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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