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了受了冤屈的侍女,雅辛托斯修士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打算到小勋爵的房间找出那件小肚兜。
不过他的运气不太好,刚走到房间门口,就被城主大人堵了个正着。
“上哪儿去?”不悦的诘问声。
“就去看看你的小外甥……”温和的解释声。
“他有什么好看的!”不容置疑声。
“他要找……喂!”最后的尾音表示了抗议。
“我不准!”依旧是霸道的拒绝声。
“唔……”最后的一个含糊不清的尾音掩盖了窸窸窣窣衣衫摩挲的声音,这一天的雅辛托斯修士还是没能踏出他的房间。
等到第二天日晒三竿了,城主大人施施然出门去处理了公务之后,雅辛托斯修士才得以溜出拘囿了他两天的房间,本来想要去后花园找小白莎了,不料在半路被大管家拦下了。
原来小勋爵闹了情绪,从昨晚开始到现在都不愿意吃饭了。
大管家哄小孩的技巧有点拙劣,小勋爵一点也不上当,无奈之下,大管家先把小勋爵的情况汇报给了侯爵夫人知道,侯爵夫人正关着大门让侍女们帮忙抄书,她也抄得焦头烂额,浑身上下都是墨汁,白皙的脸也弄得跟花面猫一样,却没有空洗,更没有空接见谁了,所以大管家连她居住的院子都没能踏进去一步。
大管家也不敢去见城主,因为城堡刚刚迎进了一个驿夫,这个驿夫好像带来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等着要告诉城主大人,都把马跑死在了城门口了。
于是,大管家只好找雅辛托斯修士了。
雅辛托斯修士想到了昨天前来哭诉的那个侍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的,只是被那人这样那样了之后,就把这么紧要的事情给忘了……
小勋爵大概找不到了他的家传玉石,才没有心情吃饭的吧。
雅辛托斯修士急忙赶到小勋爵的住所,小勋爵的房门大开,小白莎正坐在桌子前大快朵颐,拿着鸡腿啃得一嘴的油腻。
原来小勋爵没找到家传玉石,没有心思吃饭,新换来的侍女怕自己照顾不好小勋爵,苦苦哀求他好歹多吃一点,否则被大管家知道了的话,责骂她一顿事小,要是跟先前的那位侍女一样被逐出城堡,那可是天大的事了!
因为能在城堡做侍女,这在大都市是一个很体面的工作,不说工钱多,单是往外一说可以常常见到城主大人,偶尔能得到城主的什么打赏,就够赚来很多寻常百姓的艳羡目光,而且以后到了婚配的年龄了,也会有更多家庭经济好的男人前来提亲哩!
小勋爵禁不住新侍女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哀求,就叫来了小白莎替他分忧了。
小白莎也不客气,吃得那叫一个秋风扫落叶啊!左手捉着烤鸡腿,右手握着炖烂了的猪蹄,两只黝漆的眼珠儿泛着兴奋的光芒,要说大开杀戒也并不为过……
“修士!”咬着东西的小白莎发音含糊,她见到了雅辛托斯修士,脸上笑开了花,高兴地站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两只手都很油腻,她一定会扑到他的身边表达一下两天不见的思念之情。
“修士好。”小勋爵倒是拘谨得多了,他低着头,灰白的脸色显然是因为失眠和忧心忡忡制造的结果。
雅辛托斯修士摸了摸小勋爵的小脑袋,牵着他的小手来到了衣橱跟前,一边跟他解释玉石的去向,一边寻找起那件不知搁放在哪儿的小肚兜。
然而那件小肚兜却像隐了形,既没在衣橱里,也没在衣箱里,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小勋爵耷拉着小脑袋,眼泪挂在密密长长的眉睫上,欲哭不哭的扁着嘴。
雅辛托斯修士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发顶,无声地安慰了他一下。
不翼而飞的小肚兜很快就寻了回来了,雅辛托斯修士为了寻到它的下落,悄悄开启了逆时沙漏的法术,将这个房间里所发生的事情从这一刻开始,一直逆转到了六年前。
画面一帧帧的从雅辛托斯修士的眼前一闪而过,有小白莎咬着鸡腿的画面,有小勋爵看书练字的画面,有侍女打扫房间的画面,有大管家把做好的新衣服送来的画面,有雅辛托斯修士自己背着已经熟睡了小勋爵回来的画面……
而当画面里的小勋爵越来越小,越来越多曾经的面孔出现在画面上,然而都没有小肚兜的踪迹,直至雅辛托斯修士额上滚下一滴又一滴的汗珠儿,逆时沙漏的画面上才终于定格在了哺养小勋爵的奶妈身上,她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没人,将折叠好了的那块红色锈有瑞兽的小肚兜塞到了怀里,揣着它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等到雅辛托斯修士停止了法术之后,整个人虚脱地晃着身子喘着粗重的气,他的脸色很苍白,原本红润的唇瓣竟然干涩到裂开了几道血口,正渗出细小的血珠儿。
感应到了雅辛托斯虚弱的气息,城主大人脸色一变,赶忙丢下了接见的带来重磅消息的驿夫,不惜化出了白狼的本形,转瞬之间就从会客厅赶到了雅辛托斯修士的跟前。
于是,城主大人再次大发了雷霆,将一大帮人都加重了处罚,连蹭吃的小白莎和远在别处闲逛的大管家都受到了牵涉。
小白莎被罚去了鸡场养鸡,大管家差点被撤职,不过在雅辛托斯修士的恳求之下,才免了重罚,只扣了他大半年的工钱,谁让他请来的人手脚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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