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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三)
    孙淼慌地忙跪下, 磕了个头急道:“主子娘娘啊, 您万不能说出去这样的话, 这可是……大不敬啊……”
    一时之间,皇后好像听到了这个世上最为荒唐的一个字——敬。
    她敬了皇帝多少年, 敬了这一身凤袍多少年,敬了满蒙之盟多少年,她都要算不清楚了。可是, 长生天并没有给她善终, 反而诸多报应。报应在她自身,也报应在子嗣之上。
    她有些糊涂了。
    “皇上呢……本宫……”
    她说着,挣扎要站起来,却因为脚下没有力气,猛地扑到孙淼的怀里。顾不上狼狈, 抓拽着站起身, 颤声道“本宫……要见他。”
    孙淼见皇后实在虚弱,面上从除了脸颊上浮着两团病态的潮红, 余下不见一丝血色。
    忙一面朝外唤人,一面道:“娘娘, 这会儿见不到皇上, 您先躺下好好养着, 皇上……去……”
    她不肯往下说, 撑着皇后坐回榻上。
    “娘娘, 你您还是歇息吧, 奴才把药端来给您……”
    “去什么地方了!”
    “是, 娘娘啊,皇上回养心殿了,去时留了话,说……不见您。”
    皇后一时抑制不住里内翻腾冲撞的血气,猛地一弯腰,便呕出一口乌红色的血来,而后便觉身上的力气一下子全部泄尽,连挣扎都挣扎不动,直直地跌躺回榻上。
    从头至尾,她好像都不懂他。
    这不是他们的孩子吗?难道不应该是他们相对痛哭,彼此疗抚慰吗?可是他为什么不肯见她,好好地抱抱她,好好地宽慰她几句。
    就这么难吗?
    皇后忍痛闭上眼睛,有些可笑的是,这样温柔的场景,她竟然连想象都有些困难。
    夫妻十几年,这个男人似乎没有哪一刻对着她敞开过自己。
    她只知道,她的夫君个好皇帝,夙兴夜寐,励精图治。因此,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辅佐明君的贤后。皇帝对她呢,好像也还不错。就算偶尔言语严肃,但也把她的尊荣护得很好,十多年来,从不在外伤其体面。
    从前,她以为这就是帝后之间,最好的相处。
    可如今,她突然明白过来,无穷尽的所谓“尊重”其实是“疏离”,连礼节也不过是他打发相处“尴尬”的手段罢了。
    他不爱她。就算了有了血脉羁绊,他还是不爱她。
    正如他所说,他的儿子,以后还要娶她们蒙古的女人。
    皇帝或许真的只是不想因为她,而破了蒙古和满人的姻亲之好。才和她这么貌合神离地走到了今日。
    所以,她很想知道,她究竟哪里没有做好。
    或者,王疏月那个人,究竟做好什么?
    想着,她不禁瑟着肩膀,朝里面翻了个身,蜷缩起膝盖,把自己痛苦地蜷进被褥之中,心下如大雪茫茫,身则如放冰窖,怔怔地,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混沌着……
    皇后呕血。这可是大事。
    进来的宫人们都被吓得惊叫出了声。稍微镇定些的已经忙不迭地去传太医了,一时之间,长春宫人影,脚步声,磕碰声,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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