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三子的丧仪最终比照亲王丧仪而行。
皇帝辍朝三日, 宫中所有宫人皆穿孝服,亲王以下奉恩将军以上的皇室贵族, 公侯伯一下骑都尉品级以上官员、公主、福晋以下二品夫人以上命妇尽集于皇宫,每日两次向皇三子灵柩贡献祭品。直至元月二十这一日,金棺方移至城外曹八里屯暂安。
元月二十五这一日, 行大祭礼, 皇帝亲临祭所奠酒,直至酉时方回。
那一日起了大风,将翊坤宫中的一颗乌桕刮倒了,树干直直地压下来,打碎了树下用于养荷的两个青花大瓷缸子。清白相间的瓷片子散了一地,梁安领着宫人们正慌张张的收拾。转身见金翘掩门出来,忙迎上来道:“没吓着我们主儿和小主子吧。”
金翘压住廊上随风乱舞的挂帘, 疑道:“这风也刮得太妖邪了些。要说大阿哥到没什么, 主儿却不怎么好, 歇午起来,我就瞧着她不大受用, 晚膳也没用什么, 我说去请周太医来瞧瞧, 她还不肯。”
梁安直接起身,将手中的碎瓷投在木盘中,拍了拍手的, 端正被风吹歪的帽子。
“周太医在皇后那儿, 主儿不想多事吧。”
正说着, 取内务府领炭的宫人们回来了,宫门一开锁,穿门风就呼啦啦地刮了进来,吹起地上的枯叶土渣滓,直往梁安的脸上扑,慌得他连忙拿袖子去挡。
“你们糊涂了,明知主儿不好,进来就赶进把门关上的。”
小太监们忙手忙脚乱地去关门。
“是是,奴才们该死。”的
门重新合上,风却没有止住,檐下的灯笼被打得东偏西歪,锦枝窗上哗哗作响。
梁安不由得捏了捏领口,缩起手道:“嘶……都要开春了,这风刮得,比过年前还冷。今年这个年生啊……好像是不怎么好。”
金翘侧头啐了一口道:“你胡说什么,明知道我们主儿是为这些没根的话遭了钦安殿那一场罪,之前将养得那么好,若不是在钦安殿里抄经祈福受了寒,这会儿怎么会不安起来,眼见要临盆了,你不知谨慎,还起头在这里瞎说,主儿听到了,心里会好受吗?”
梁安被她责问得哑口无言。悻悻地转过身,发狠催促还在庭中收拾的几个小太监去了。
金翘正要进去,何庆却过来传话,说皇上过来了。
翊坤宫宫中的人都有些发慌,宫里连日都在的忙皇三子的葬礼,皇帝一直独歇在养心殿,从未入过后宫。今儿是大祭礼,照理说皇帝回宫,应由皇后接驾,怎么会又忽然来了翊坤宫。
梁安向金翘道:“怎么备,你说,今儿万岁爷会不会歇下。”
金翘摇头道:“你什么意思。”
梁安捂了嘴:“我哪里敢有什么别的意思,万岁爷那么在意主儿的。我是担心主儿今儿不舒服,恐怕连日常服侍都做不得,这几日咱们刚回来,又都是紧着主儿的东西在打点,别的不说了,万岁爷惯喝的茶,惯吃那几样点心这会儿都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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