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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二)
    “对, 够你万死了。”
    王疏月挽起袖子来, 蹲下身来, 双手叠在浴桶的边沿上,屈膝蹲下来。她的头就在皇帝肩旁, 口鼻中呼出的气一阵一阵地散进皇帝的耳朵里。好在水汽蒸得够热,不然皇帝一定会连着打好几个战栗。
    “就别说万死了。主子,我这辈子从来没想过死, 除了十一和福晋逼我死的那一次。”
    皇帝僵硬的身子终于稍稍松和下来, 他靠在浴桶的边沿,宽阔的背脊就贴靠住了王疏月叠在边沿上的手臂。
    肌肤之亲,心意吧, 也彼此不自知的相通起来。
    “你应该知道, 若你敢死, 朕就立刻弃掉你们王家。”
    “嗯。我知道。我也知道, 对于主子和十一爷而言, 我也就是颗棋子。”
    她是棋子。退回到那个时候, 王疏月对于皇帝来说,究竟是不是棋子, 皇帝倒是不太愿意去细想。那会儿, 他还不是那么喜欢她, 于是她就显得嘴脸可恶。
    “还好, 你当年没犯糊涂。”
    “是, 但我那会儿……很难过。”
    皇帝侧面看了一眼王疏月, 她将头枕在手背上,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身边不说话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把外裳脱去了,为了伺候他洗澡,连里面的夹袄也没穿,通共剩下那件品月色的衫子,里头衬着雪缎中衣。
    “朕知道你那时候难过,王疏月,那是朕这辈子,看一个女人哭得最难看的时候。”
    他总是说得这么实在,引得王疏月自个也开始回想,自己当年是如何在他面前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想着想着,不由把头藏在了手臂下头去笑。
    半晌,方渐渐缓过来。
    “我也没想过,要在您面前哭成那样。那会儿我就是觉得,这个世上,除了母亲,也许再也没有人肯信我,信我王疏月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皇帝回过头去,浴桶里蒸出的水汽蒙了他的眼睛。
    有些话,对着王疏月他是说不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信你。”
    感觉到背后的人要张口,他立马又更了一句:“朕说王授文和王定清。”
    欲盖弥彰。
    奈何她有她的灵性去抓攫他话语中转瞬即逝的温情,也不会霸道去逼他承认,只是把他给出的温情内化于心中,再而安安稳稳地消化掉了。
    “欸,这是在外头,我给您搓个背吧。”
    “搓……王疏月,朕问你,你是王授文教出来的女儿吗?”
    王疏月已经摁住了皇帝的肩膀。
    “不是,我是母亲和卧云教出来的人。主子,您如今身在民间,既连口都改得,如何不肯说几句民间话……欸,您别动,我在宫中指甲留得长,这会让也只敢拿手掌来服侍您,您好生坐着,仔细我刮着您。”
    怎么办,总不可能这么光着身子站起来骂她。
    皇帝认命的被她摁在浴桶里推搡着。
    古朴雅致的闺房,临近水房的,不断散来柴火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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