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缤纷幼儿园疑似有幼儿遭园方虐待,园长似乎有很多政府背景的朋友,小朋友们不敢和家长说,大多身上都带伤。附件有图。」
鼠标在这封邮件上停了停,贾瑜眼睛一亮。
小孩子被虐待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她一个月怎么说也会收到三四封,可是缤纷幼儿园不大一样,这个幼儿园里的孩子大多都是一些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或者家境普通的孩子,而这个园区却正正好建在一个行政干部活动中心对面。
把附件下载,解压,打开一看,里面有十几张照片,一看就是匆匆忙忙拍摄的,小孩子的胳膊、大腿上有疑似针扎的痕迹,还有一些淤青和爪痕。
如果虐待确有其事,而这个园长又能和其他高官扣上裙带关系,那只需要造点势,她就可以假装做个好人博取好感了。
贾瑜笑了笑,指尖在键盘上敲着回复:「良知新闻感谢您提供的新闻线索,我们会本着求知求真的精神进行调查取证,为公众提供新闻,期待您的下次投稿~」
叮咚一下,程述坐在电脑前,看到新邮件回复,连点都没点,就关机了。
正好此时,原屹走进来。每次他进来都不会是空着手的,要么端着吃的喝的,要么是外套毛毯。
这回是一壶茶,茶具有些不大一样,颜色比普通的瓷器鲜艳些,原屹说:“这些都是能测温度的变色器皿,边缘红的表明很烫,绿色表示凉了,橙色是温的。”
刚失去痛觉的头几天,程述的嘴上经常被烫出水泡,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端起一个橙色的杯子,程述说:“我给贾瑜发了诱饵,她一定会进坑的。”
原屹脸上似乎有点笑意,望着程述,竟是一番欣慰的样子。程述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终于肯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其实原屹没告诉程述,这家里的电脑,任何一封邮件发出去,他都会知道的。但他一直强忍着不问、不说,他就是期待程述会试着跟他沟通,对他毫无隐瞒。
程述说:“我不是说了么,作为合作者,当然需要这基本的坦诚。”
原屹虽听这话心里一涩,却已经很满足了,他回:“除了让你自己出面的危险之事我不允许,其他我都会帮你做的。如果不是你的愿望,我一定会直接让她从高跌到底。”
“惩罚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到报复的快感。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是为了解气才弄垮了潮汛早闻,”程述的手指头在桌面上轻敲,“但是受挫,只会让她觉得是自己技不如人,而不知道什么叫做报应。我一定要她尝一尝,原筱、江起浮受过的待遇。”
原屹深呼吸一口,沉默的他显得有些难揣测。
程述自嘲开口:“你不说话,是觉得我变得很不择手段了吗?”
“没有,”原屹把一缕黏在程述鬓角的发捋到耳后,这样他的眉眼露出来更多了,曾经平和温柔的样子都褪干净了,现在都是盖着一层阴翳,做什么都很厌倦,他怎么抚摸都无法将那哀色的眼角重新抚成上扬,“是程小述同学,变得更聪明了。”
好宠溺的话语,是第二次听到了。
以前程述被一个很霸道的同学给欺压着,经常被抄作业,甚至抢他写好的论文提前上交,害得程述只能重写。原屹都要用拳头去解决问题了,却被程述拦着不许。
后来这事情的结局就是,那人因为这学期都没好好做过作业,期末考试红灯闪亮,可吃了苦头。
程述说,你看,对待有些人,得惯着他。原屹说,嗯,我们的程小述同学变得更聪明了。
是他的幻觉吗,好像原屹一直在有意无意提到从前的事情。
真卑鄙。也真管用。
“原屹,”程述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说了,“从前的程述已经死了。你看,就连这副嗓子都再也回不去了,声音变了,性格变了,就连长相好像也变了点。”
什么都差了一点点,什么都不对了。
“嗯,知道了。”原屹似乎毫不在意这个话题,翻看程述的手臂,之前受伤的地方已经结痂了。
看到对方这么敷衍,程述加重了语气:“原、屹。”
突然原屹抬起头来,对着程述的脸就压过来,程述一紧张往椅背一靠,手上茶杯一翻,茶水流了半张桌面,可即便这样也拦不住骤然袭击过来的吻。
就在双唇即将贴上的瞬间,他用力一转头,原屹的动作就停住了。然后一只手捏着程述的下巴把他转过来,原屹在程述皱紧的眉头间亲了一下。
“你再说这样自暴自弃的话,我就会忍不住吻你。”
咬了咬下唇,程述很识趣地不继续了。
第二天一早,又是礼拜一。
缤纷幼儿园的门口,无数家长送自己的孩子进园区,而其中有一个身影,穿着风衣,在校门口仔仔细细地打量。
大门口的一个小角落里,有个小女孩,扎着羊角辫,背着一个红不红绿不绿的书包,蹲在角落里,半天也不大愿意进去,小眼睛里很惶恐。
直到一个阿姨站在她面前,给了她一颗巧克力:“小朋友,都快上课了,你怎么还不进去?”
小女孩不太敢接过,但咽了咽口水:“老师很凶,我怕。”
“哦?老师怎么会很凶呢?我的孩子也在这里面上学,你跟阿姨说说,阿姨包里还有好多巧克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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