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远远比你想的要短,不知不觉中,七八个冬季便又过去了;我以为让我只拘在一个地方——哪怕这个峡谷远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那我依旧是熬不住的,刨根究底起来的话,大概只能勉强说自己可能还小,天生的叛逆性子,因为没有经历过任何压迫与挫折,便打心底里不喜欢被约束,即便没有自大到天下唯我独尊,但依旧发自内心的认可自己的强大。
说我年少轻狂也罢,反正在我以前看来,我是绝对不可能有耐心呆在一个地方超过一个月的,当然,寺庙除外,那个地方有亲人挚友良师,我没理由会厌倦那里,可这里不同,在这个宽广的峡谷中,只有老树和貔貅在旁边,山下也有些活成精的花草树木,令我感到疑惑的是,老树和貔貅是常年呆在一起的,纵然与山下的精怪不熟,但在一块区域呆了那么久了,见面打声招呼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然而令我目瞪口呆的是,魏青征有几次带我去认路的时候,与那些精怪一向都是目不斜视的径直走过去的,当然可能是秉承着‘礼尚往来’的习俗罢,那些精怪自然对它没什么好脸色,路过它们的时候总会隐隐约约的听到它们窃窃笑声,饱含讽刺与……同情?我皱皱眉头,嘴里咬着根狗尾巴花。
几年过去了,最开始因为随便扯一下便疼的呲牙咧嘴,奈何任何生灵的潜能都是无限的,刚开始走两步,脸上的五官便会倏地挤在一起,后来适应了些,便能忍着疼爬上爬下的到老树上或者峡谷内溜达一圈,每天都是两点一线的四处折腾,刚开始还想走远些,观察路形以及找到关于这个阵法的线索。
几个月下来却是没有丝毫头绪,我刚开始的想法是到阵的边缘看看,即便不能出去,好歹也能找到些关于破解阵法的线索,奈何每回走到一个地方便会如鬼打墙一般,又莫名其妙的走了回去,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我以为那就是阵覆盖的边缘,于是我又高兴不已的回去再看看,情绪高亢异常,以至于我忽视掉了一旁魏青征欲言又止的神情。
结果第二次的时候,我便碰了一鼻子灰,这次的边缘竟然换了方位,而且我十分清楚的是,当时我是以一棵庞大异常的冬青为中心,数着步子的,结果这次数的步子足足比之前多了两百余步才触及了边缘。
我头次有些不信任自己的判断,于是不信邪的又试了几次,结果有时候比第一次要少百余步,有时会多几千步,反正范围不定,在这过程里,魏青征已经窝在沉默寡言的冬青旁边慢悠悠的沉入了梦乡,大概是因为……它知道我还会走回去的。
反正后来我累的汗都出来了,有一部分是因为疼而出的虚汗,还有一部分却是因为热的……见鬼!在这种寒天雪地的地方,我竟然还能出身汗!
总之关于这阵法的一切都是扑朔迷离的,它确确实实的困住了我,而我至今对它却无丝毫头绪。
然而我反复折腾了这么许久,终归还是有些收获的,譬如现在的我,即便伤口会随着一举一动而撕扯开来,然后又会因为阵法的存在而又强行愈合,那过程虽然令人生不如死,但我如今却能面不改色的接受这一切,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我成了一个面瘫。
我呸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脸色沉沉的看着前方,即便每次都会遭遇一次鬼打墙,我也总是坚持不懈的去尝试,原因无他,只是我想家了而已。我扯开一个浅浅的笑意,然而即便是我自己,都能极为明显的感觉到我面上的僵硬。
然后下一秒,我脸色又再度变的阴沉沉的,也是在前几天我才知道,魏青征那头貔貅其实早就知道只要你想走到阵的边缘,便会遭遇鬼打墙,并且规律不定,却在我第一次尝试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眼睁睁的看着我神色狰狞的走来走去,真是气煞我也。
我用宽大的手掌托着脑袋,又将手肘支在膝盖上,才神色慵懒的看着前方,心里却神思在九天之外,思索着到底如何才能找到这个阵法的破绽,一边仔细的翻查着脑海里读过的所有书籍,然而每天闲下来的时候便会在心里头琢磨着过去看过的书,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新鲜玩意儿能供我去回想了。
又挣扎良久,便终于放弃,转而盘腿,开始闭目冥想,毕竟这阵法之中的灵力十分浓厚,没准我潜心修炼几年便能用蛮力破了这阵法呢。
我天真的畅想着未来,其实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毕竟我都能想到的事情,布阵的人能想不到,不过只是艺高人胆大,有恃无恐罢了。
可一想到这里,心头便平白无故的升起一股火气来。布阵的人越是漫不经心,认为无人能破了这阵,我便偏要破给他看。
正打算静心修炼的时候,旁边却突然冷不丁的响起一个声音“你想出去?”我吓的一哆嗦,连忙睁眼环顾了一圈四周,奈何丝毫动静都没有,若不是我确信自己真的听见了,只怕连我也会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而已。
可我当时选这里便是图个清静,周围一颗花草都没有,视线范围内只有些随处可见的碎石子与厚重的雪。
我瞬间便警惕起来,刚刚还柔和的双眼霎时变得凌厉起来“是谁?为何不现身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