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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三伯
    黑爷神神秘秘的态度让我觉得有点奇怪,于是我就问他:“难道,您见过野人?”
    黑爷又抿了一口苞谷酒,他压低声音对我说:“我见过,是和你村上头的三伯一起遇见的,而且,你三伯差点就丢了命。”
    三伯是我族姓里的一个长辈,他沉默寡言,性格孤僻,和谁都不太说话。
    村里人都说他以前也是一个猎手,有一次他到小陇山森林打猎,不小心摔下山崖受了伤,把猎枪也丢了,回来后人生了一场病,就不再打猎了。
    黑爷接着对我说:“我以前和你三伯经常一起进山打枪,自从那次遇见了那玩意,你三伯的魂就被揽走了,他就不敢再进山打猎了。”
    我知道黑爷记忆的匣子又被打开了,就不再插嘴,静静地听他给我讲了这么一件事情。
    有一年初冬,黑爷和三伯结伴一起进小陇山森林去打獾猪。
    初冬的獾猪很肥,獾猪油又是治疗烫伤烧伤的良药,镇上的药铺一年四季都在收,所以以前的猎人初冬打獾猪,就像农民入秋要收一茬庄稼一样。
    打獾猪是有技巧的。
    小陇山森林里獾猪的洞穴大多都在向阳隐蔽的岩洞中,这种岩洞直来直往,也不太深,所以有经验的老猎人发现獾猪的洞穴,就拿一根长杆子往里捅。
    獾猪被杆子惊扰后,就会像野猪一样哼哼着从岩洞里冲出来,守在岩洞外的猎人眼疾手快,拿起镶了铁头的木棒或者斧背当头就给猪獾来一下。
    一般来说,猪獾很难逃得了。
    不过这活两个人做比较干净利落有把握,一个人拿了杆子就拿不了棒子,被惊扰的獾猪也是很凶猛的,逼急也会伤人。
    獾猪的牙齿可以咬穿铁锹,被夺路而逃的獾猪咬一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此,每年到了打獾猪的时节,猎人们一般都不会单打独斗,而是结伴而行,获得的猎物两个人分享。
    黑爷和三伯一起打了好几年獾猪,两个人配合默契。那年打獾猪的时节,他两人照旧一起进了山。
    初冬时节是农闲时节,打獾猪的不仅有猎人,还有小陇山和南沟周边村子的农民,山近处有獾猪的地方总是被这些人捷足先登。
    想要多打几只獾猪,尤其是比较肥比较大、能多卖点钱的獾猪,就得往林子深处钻。
    黑爷和三伯没有在林子边上浪费时间,而是一路来到了小陇山险峻的仙人崖附近。
    黑爷曾经告诉过我,这仙人崖岩洞多,附近有溪流,非常适合獾猪生存,但是这地方很隐秘,路非常不好走,所以周边的村民和一般的猎人都不会来这。
    黑爷和三伯在仙人崖打了大半天獾猪,收获不小。
    打完獾猪,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个人就在仙人崖附近找了个地方,用树枝和茅草搭了个简易帐篷,把猎物放在脚边,猎枪枕在头下,累了一天,昏昏沉沉就睡过去了。
    黑爷和三伯两个人都是老猎人,肯定知道在山里过夜有危险。
    他们搭帐篷的这个地方,是一个不高不低的断崖顶上。这断崖三面都是断壁,虽然不是特别高,但是野兽根本爬不上来。
    断崖靠山的一面只有一条一尺来宽的险道,道路上长满青苔,稍有不慎就会滑到山谷里去,大一点的野兽很难过来,所以黑爷和三伯才敢随意搭个帐篷就睡觉。
    这断崖顶上,有一股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溪水流过断崖,又从断崖上倾泻下去,形成了一道颇为壮观的瀑布,也在断崖底下凿出了一个水潭。
    黑爷和三伯每年打完獾猪,都会在这溪水边处理猎物,他们将猎物的内脏抛弃,将獾油、獾肉分割好,第二天背出山去。
    山路不好走,路途又远,你要是背几头完整的獾猪出去,人就累瘫了,而且也没有必要。
    所以,当天黑爷和三伯脚下放的其实是一堆獾肉和獾油。
    黑爷比较警觉,睡眠浅,前半夜醒来了好几次,见没什么异样,后半夜也就放心睡了。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黑爷突然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在拖动他和三伯脚下的獾肉。
    黑爷一下子就惊醒了,他伸手摸出猎枪,然后使劲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睡在旁边的三伯。
    三伯醒过来后,迷迷糊糊问了一句黑爷:“怎么了?”
    这话一出口,帐篷外拖动獾肉的那东西明显吃了一惊,猛地一下子就将黑爷和三伯脚下的獾肉拖出了帐篷。
    黑爷对三伯说:“有野兽偷獾肉,快拿枪!”
    两个人先后拿着猎枪起身就追出了帐篷,然而帐篷外偷獾肉的那个东西,让他们两个人都惊呆了。
    这时候天虽然刚刚亮,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但是黑爷和三伯看得清清楚楚:帐篷外靠近小路的那一侧,直立站着一个全身红毛、似猴非猴、似人非人的怪物。
    这怪物的肩头扛着黑爷和三伯装獾肉的皮袋子,看样子正在犹豫要不要从这险道上走。
    三伯反应快,一下子就举起猎枪瞄准了那怪物,那怪物也转过了头,它一只“手”紧紧抓着肩头的獾肉袋子,一双红莹莹的眼睛直勾勾瞪着三伯和黑爷。
    黑爷告诉我,他当时就觉得这双眼睛不是一般的野兽能有的眼睛,这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眼神中有恐惧,也有威胁,有人类才有的那种灵性。
    黑爷觉得不对劲,刚想开口叮嘱三伯别开枪,但是他话还没出口,三伯的枪就已经响了。
    这一枪正打在那怪物的肩头,那怪物吃痛,一下子就丢下了肩上的獾肉,但是它并没有逃走,而是暴怒咆哮着朝三伯冲了过来。
    三伯来不及的反应,被那怪物一下子揽腰捉住就举了起来,黑爷虽然见过不少大阵仗,但是这时候也完全乱了阵脚,他想开枪,又怕伤了三伯,想逃,却又觉得无路可逃。
    就在黑爷瑟瑟发抖之际,那怪物咆哮一声,一使劲就把三伯从断崖瀑布那一侧抛了下去,就像抛下去一块石子一样。
    那怪物抛完三伯,对着黑爷咆哮了几声,然后就手脚并用,沿着靠山的小道飞快地消失了。
    黑爷愣了一会,突然就回过神来,他丢下猎枪,发疯一般就绕着小路朝断崖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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