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秋天,野兔子山鸡正在挂膘,黑爷那三分薄田里的庄稼早就收割结束了。
黑爷想进山打几只野兔和山鸡弄点油盐钱,翻了老黄历看了日子后,他就扛着猎枪钻进了南沟。
这个时节南沟里蒿草枯黄,野兔蹿,山鸡飞,只要进沟总有收获。
黑爷沿着南沟里时隐时现的小路走了一个早上,走到南沟的幽深处。他在进沟的时候也遇见过猎物,但是他没有放枪。
沟边猎物少,但是枪声一响,沟深处的猎物就藏起来了,到那时再进沟就很难有大的收获。
兽有兽语,禽有禽话,这些动物精明起来,躲在你脚下你都发现不了。
南沟很深,两侧有数不清的小山沟和茂密生长的森林,没有任何一个老猎人敢说自己能把南沟摸透。
所以,黑爷钻到自己比较熟悉的地方后,就不敢再往深处走,他堵在一个有溪流流出的小山沟口,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猎获了好几只野兔和山鸡。
黑爷来的时候并没有准备在南沟里多呆,所以也就没有准备足够的弹药和干粮。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并不是入冬之后合伙打猎,一打就是半个月的好时候,见好就要收。
所以,黑爷拾掇好了东西,扛着猎枪背着猎物就朝南沟外慢慢走去。
黑爷进沟前虽然翻了老黄历,但是看的日子似乎并不好,他距离沟口还有七八里路的时候,南沟上空突然阴云密布,淅淅沥沥开始落起雨来,南沟里一下子就暗了起来。
西北的秋天,这雨要是一下起来,谁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停,有时候一下就是半个月。
黑爷不敢停下来避雨,他把挂在枪杆子上的草帽取下来戴在头上一路紧走,想在天黑前出沟。
黑爷步履匆匆,当他经过一片茂密的灌木林的时候,冷雨突然夹着一阵风铺面而来,让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黑爷突然感觉这一阵风不对劲:这时候还没入冬,南沟里虽然温度较低,但也就让人觉得凉爽而已,刚刚这一阵风,就像数九寒月的雨夹雪,让他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更让黑爷警惕的是,这一阵风里,还夹杂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味!
黑爷停下脚步,放下背上的猎物,把猎枪紧紧捏在了手里。
他站在一块巨大的山石旁,想观察一下灌木丛中有什么东西,但是灌木丛中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黑爷只觉得一种冷森森的感觉伴随着越来越浓的恶臭从灌木丛中正在不断朝他逼近,恐惧和直觉让他手脚并用,“蹭蹭”几下就扯着巨石上的藤蔓和野草攀爬到了巨石的顶端,这时候雨还在下着。
那块巨石大概有四五米高,是旁边山崖上崩塌掉下来的,巨石顶上勉强能蹲一个人。
黑爷爬上石头后,又把猎枪握在了手中,他紧盯着灌木丛,心砰砰直跳。
终于,黑爷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缓缓地从灌木丛中滑行般移动了出来,这东西的动作让人觉得有种说不清的诡异。
这东西一出灌木丛,一股言语难以形容的恶臭一下子就冲进了黑爷的鼻孔,黑爷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那东西显然也觉察到了黑爷,缓缓滑动到了巨石下面。黑爷仔细一看,只见这东西竟然是一头巨大的野猪!
这只野猪全身黏糊糊的,身上还在不停往地上淌脓水,它的头上有好几处都露着白骨,看上去非常恐怖。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只野猪的两只眼睛竟然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这玩意站在巨石下,不像一般的野猪一样逃走或者嚎叫攻击巨石上的人,而是无声无息地用那两只黑洞洞的所谓眼睛死盯着黑爷看。
黑爷握着猎枪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是遇见邪乎东西了!
黑爷曾经听村里的老猎人说过,生前经受过极大痛苦的动物如果死在阴暗的地方,久不见日光,也有可能会发生尸变,变成邪灵,而最容易变成的邪灵的动物,就是野猪和狗熊。
老猎人曾经告诫过黑爷,一旦遇到这种东西,千万不能开枪,也不能和这东西的眼睛对视,最好爬到树上躲起来,等这东西走了之后再下来。
黑爷朝那鬼东西的眼睛看了一眼,全身就一抖,好在他反应快,赶紧闭上眼睛,调整心性,把手指也从猎枪的扳机上放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黑爷感觉得雨下大了,那种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恶臭味正在逐渐消失。
他壮着胆子睁开眼睛朝巨石下一看,那只恐怖的野猪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黑爷一时半会不敢溜下石头,他冒着雨在石头上又呆了好一会,一直到再也闻不到那股臭味了,这才从石头上下来回了家。
等黑爷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家里人焦急地等待了他很久。
他的猎物早就不知去向了,他只带回了自己的命根子——猎枪,他头上的草帽也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
黑爷换了衣服,喝了一碗热汤,惊魂未定。他把自己在南沟遇见的怪东西给家里人讲了一遍,家里人都后怕不已。
黑爷说,自从那次遇见这种怪东西后,他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敢进南沟打猎。
老猎人黑爷有一次多喝了几杯自酿的苞谷酒,带着三分醉意问我:“你读过的书多,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野人呢?”
一直以来都是我“采访”这位阅历丰富的老猎人,现在被他反问,我有点猝不及防。
我想了想对他说:“这野人的传说是有的,而且也有科考队专门考察过野人出没的地方,你比如湖北的神龙架……好像说四川也有个野人谷吧?”
黑爷嘿嘿笑着对我说:“也就是说,这野人是有的喽?”
我回答他说:“是有一些人说他们见过野人,不过到底有没有野人还没有证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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